饭后,陈广白拄着拐杖回房休息,阿狸坐在客厅的地毯上玩积木。陆霆柏坐在沙发上,目光始终追随着小姑娘的一举一动。
陈捡靠在门框上,手里把玩着电话线,时不时抬眼瞥向陆霆柏,给导师打了一通电话请假。
“小舅舅,你要在家陪我玩吗?”阿狸听到动静,欢快地抬起头。
陈捡走过去摸了摸她的头发:“对,小舅舅今天下午陪着阿狸。”
陆云池抱着一摞书从书房出来,看了看客厅里剑拔弩张的气氛,默默坐到阿狸身边:“阿狸,我们一起搭城堡吧。”
“好啊好啊!”阿狸拍着手,“叔叔也一起来!”
陆霆柏刚要起身,陈捡冷冷开口:“阿狸,你不是说要给爷爷画画吗?”
“啊,对哦。”阿狸拍了拍小脑袋,“我去拿画本!”
小姑娘蹦蹦跳跳跑开后,陈捡直视着陆霆柏:“你最好离阿狸远点。”
“我不会伤害她。”陆霆柏声音低沉。
“就像你没伤害过姐姐一样?”陈捡冷笑,“你别忘了,当年的事我也是经历者。”
陆霆柏的手指微微收紧:“你误会了。”
“误会?”陈捡压低声音,“姐姐不远万里来京都看你,见到你之后又差点流产,你心里没数吗?如果不是遇到爷爷,你以为你还能见到现在活泼可爱的阿狸?”
“你在说什么?什么叫来京都见我?又差点流产?你把话说清楚!”陆霆柏的声音中透出一丝急切,他的眉头紧锁,目光如炬地盯着陈捡。
陈捡冷哼一声,目光中带着几分不屑:“当年姐姐不顾一切从平城赶到京都,就是为了见你一面。她怀着身孕,舟车劳顿,结果见到你之后,情绪激动,险些流产。你现在又来纠缠她做什么?”
“什么时候的事?我根本就没见到她!”
“装,你就继续装!我懒得和你多费口舌!回去问你爹!”
陆云池抱着积木听的一愣一愣的,一脸迷惑的看向自己的舅舅。
“叔叔!”阿狸抱着画本跑回来,“你看我画的小狗!”
陆霆柏立刻换上温柔的表情:“画得真好。”
陈捡看着这一幕,眼神更冷:“哼!装的还挺像那么回事。”
“小舅舅…”阿狸拽了拽陈捡的衣角,“你为什么总是凶叔叔呀?”
陈捡蹲下身,轻声道:“因为小舅舅要保护妈妈和阿狸。”
“可是叔叔不会伤害我,也没有伤害妈妈呀。”阿狸歪着头。
陈捡看着阿狸天真的眼神,心里一痛。他永远忘不了姐姐在陆家门口那天的样子,也不会让历史重演。
“阿狸,”陆霆柏突然开口,“叔叔和你小舅舅之间有些事情要解决,但这些都不会影响到你,好吗?”
阿狸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陈捡站起身,冷冷地看着陆霆柏:“我没什么事情要和你解决。”
“你站住,把话说清楚。”陆霆柏大步追上前,伸手想拉住陈捡的手臂。
陈捡敏捷地侧身避开,眼神冰冷地瞥了他一眼:“别碰我。”
“你刚才说的那些话,我一定要问个明白。”陆霆柏的声音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感,军人特有的威压不自觉地散发出来。
陈捡却丝毫不为所动,他轻蔑地勾了勾嘴角:“问个明白?你要是不记得,那就回去问问你爹,我没什么好说的。”
“阿狸,”陈捡转身对着小姑娘露出温柔的笑容,蹲下身整理她有些歪了的发卡,“我们去水上公园好不好?今天有游园会可好玩。”
“好呀!”阿狸欢快地点头,小手搂住了阿捡的脖子。
陈捡起身时余光瞥见陆霆柏紧握的拳头和阴沉的脸色,却只是冷冷地扯了扯嘴角,抱着阿狸头也不回地离开。
陆霆柏站在原地,目送陈捡抱着阿狸离开,眼神逐渐变得深沉。
“舅舅,”陆云池犹豫了一下,“小舅舅说的是真的吗?”
陆霆柏转身看向陆云池:“我确实不知道他说的那件事。”
“那…舅妈当年真的来找过我们?”
“不,”陆霆柏的声音有些沙哑,“如果她来找过我,我不可能不知道。”
陆云池低头摆弄着手里的积木:“可是小舅舅不像是在说谎。”
陆霆柏站在窗前,拳头紧握,眼神如刀:“我会查清楚的。”
陆云池小心翼翼地走到陆霆柏身边,犹豫了一下说:“不如我们去问太爷爷吧?刚刚小舅舅不是说是太爷爷救了舅妈吗?”
陆霆柏转过身,深邃的眼眸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他沉默片刻,缓缓点头:“嗯,我们去问问太爷爷。”
陆云池跟着陆霆柏来到陈广白的房间,轻轻敲了敲门。
“进来。”
陈广白正靠在摇椅上,见到他们进来,微微抬起眼皮,“怎么了?”
“陈爷爷,”陆霆柏直接开口,“我想问您一件事。”
陈广白放下手中的收音机,示意他们坐下:“说吧。”
刚听阿捡说您当年在京都…救过商婉?”
陈广白的眼神闪了闪:“阿捡告诉你的?”
“是。他说商婉当时怀着身孕来找我,差点流产。可我根本不知道这件事。”
“原来是找你的,”陈广白叹了口气,“怪不得会晕倒在你家门口的对面。”
陆霆柏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她!她真的来过?为什么…为什么我不知道?”
“我记得她当年还不叫商婉,叫李木绵。”陈广白的眼神变得柔和起来,仿佛回到了那个场景。
“没错,她之前是叫李木绵!”陆霆柏的声音有些颤抖。
陈广白靠在摇椅上,目光望向窗外:“我第一次见小婉是在开往京都的火车上。她穿着一条淡蓝色的毛呢大衣,坐在靠窗的位置,一只手轻轻抚着腹部。那节车厢里有个年轻妈妈,怀里抱着个三四个月大的婴儿。孩子哭得撕心裂肺,年轻妈妈手忙脚乱地哄着,脸上满是焦急。”
他停顿了一下,嘴角浮现出一丝欣慰的笑意:“她听到哭声,就问了问,知道是奶水不足后,二话不说从包里拿出一包羊奶粉,又从餐车那儿要来热水,教那位年轻妈妈调制奶粉。等孩子喝上奶,她还把剩下的奶粉都送给了人家,说自己在京都有亲戚,不缺这些。”
陈广白的眼神中闪过一丝怜惜:“那时候我就在想,这姑娘心地真好。谁能想到,她自己也正怀着身孕,却还在为别人着想。”
“第二次见她是在你家门口。那天你姐姐刚出院,天气说变就变,突然下起了瓢泼大雨。我本来都要进屋了,回了一个头,正好她倒在雨里。我赶紧跑了过去,发现她脸色煞白,浑身发抖。你爸当时也在,我们本想先把人送到你家去,可阿捡死活不让,说要去我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