拐过一道弯,李木绵感觉自己快要力竭了,双腿像灌了铅一样沉重,肺部火烧火燎地疼。
“抓住她!别让她跑了!”身后那几个红袖章的声音越来越近,她心里一慌,脚下一个踉跄,重重地摔倒在地上。
李木绵顾不上腿上传来的疼痛,挣扎着想要爬起来,可身后那几个人已经追了上来,其中一个人一把揪住她的衣领,从地上提了起来。
“跑啊,怎么不跑了?”那个烫着卷发的女人,指着李木绵的鼻子,唾沫星子乱飞,“小小年纪不学好,居然敢在学校门口摆摊设点,投机倒把,看我不把你送去……”
她的话还没说完,一只手从旁边伸了过来,抓住了她的手腕。
“哎哟!”那女人惊呼一声,转头怒目而视,“谁啊,敢管老娘的闲事!”
李木绵抬头一看,只见一个面黄肌瘦的少年,正冷冷地看着那个女人。
少年的个子很高,但身材却很单薄,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蓝色褂子,露出一截细瘦的手腕。他低着头,乱蓬蓬的头发遮住了他的眉眼,看不清他的表情,只能看到他抿紧的嘴唇,显示出他此刻的心情并不平静。
“你放开她。”少年语气平静,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
“你谁啊你?我教训人,关你什么事?信不信我连你一起抓!”那女人显然没把这个看着弱不禁风的少年放在眼里,用力甩了甩手,却发现怎么也甩不开。
“我让你放开她。”少年抬起头,一双黑漆漆的眼睛直直地盯着那个女人,眼神锐利得像一把刀。
那女人被少年的眼神看得心里发毛,不自觉地松开了手。
李木绵获得了自由,立刻躲到少年的身后,心有余悸地拍了拍胸口。
“小子,我劝你别多管闲事!”那女人还想再说什么,却被旁边一个男人拉住了,“差不多行了,先捆上,别忘了咱们还有正事要办呢!”
女人不甘心地瞪了李木绵一眼,又狠狠地剜了少年一眼,拿出绳子捆上了李木绵的双手。
“好家伙,这给我一通跑的,先歇会,”一个体型偏胖的男人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没出息!”女人骂了一句地上的男人,转身走到不远的墙角也坐了下去,“要不咱把那小子也一起带走得了。”
少年见那群人放松了警惕,拉起李木绵就跑,边跑边说,“你坚持坚持,要是被那些人带走,肯定没你好果子吃的。”
身后的那群人连忙起身骂骂咧咧地正要追,不知谁说了一句,“别追了,今天有领导下来检查,再折腾下去就来不及了。”
“呸,算他们走运,下次再遇见看我怎么收拾他们!”
李木绵不知道被少年拉着跑了多久,感觉到腿上传来一阵钻心的疼痛,“哎,别跑了,他们没追上来。”
停下来低头一看,膝盖被粗糙的地面磨破了皮,渗出了血丝。
“你没事吧?”少年低头看着李木绵,声音低沉,却意外地带着一丝温柔。
李木绵摇摇头,刚想道谢,却发现少年的脸色有些苍白,额头上布满了细密的汗珠,嘴唇也毫无血色。
这才发现他的胳膊上有一道很深的伤口,鲜血正顺着他的指尖往下滴,“你受伤了?”
少年想要抽回胳膊,却因为疼痛而皱起了眉头。
“别动!”李木绵按住他的伤口,抬头四处张望,希望能找到可以包扎的东西。
“跟我来。”少年拉起李木绵,快步朝巷子深处走去。
李木绵跟着他,穿过狭窄的巷道,眼前豁然开朗。
那是一座破败的院落,院墙坍塌了一半,露出里面荒芜的景象。杂草丛生,几棵歪脖子树孤零零地立在院子里,枝头光秃秃的,没有一片叶子。
院子的正中央,是一座破败不堪的大殿,屋顶已经塌陷了一大半,只剩下几根残破的梁柱支撑着,仿佛随时都会倒塌。大殿的门楣上,依稀可以辨认出“大雄宝殿”四个字,只是字迹斑驳,已经模糊不清了。
大殿里,供奉着一尊巨大的佛像,佛像的头颅已经不见了踪影,只剩下残破的身躯,上面布满了裂痕和青苔,看起来说不出的诡异和苍凉。
少年拉着李木绵走进大殿,在一尊倒塌的佛像后面坐了下来。
“你在这里等我一下。”少年说着,自己走进了大殿深处。
李木绵好奇地打量着四周,一股阴冷潮湿的气息扑面而来,不禁打了个寒颤。
大殿里光线昏暗,到处都是灰尘和蜘蛛网,地上散落着一些破旧的经书和木鱼,已经腐烂不堪。墙壁上依稀可见一些壁画,只是颜色已经褪尽,图案也模糊不清了。
李木绵走到墙壁前,仔细辨认着壁画上的内容,隐约可以看出是一些佛教故事,只是因为年代久远,已经看不清具体的画面了。
“你在看什么?”身后传来少年清冷的声音,吓了她一跳。
“这些壁画,虽然模糊,但很有意思。”李木绵指了指墙上的画,“你看这些壁画,笔法遒劲,意境深远,用色也颇为大胆。”
随后她回过头,看到少年手里拿着一卷破旧的布条,已经撕成细长的条状,正朝自己走来。
少年轻轻地笑了一下:“这些画是很久以前留下的,没人知道它们的故事了。”
“你从哪儿找到的这些东西?”李木绵惊讶地问道。
“我平时住在这里。”少年淡淡地说道,语气平静,仿佛在说一件很平常的事情。
“住在这里?”李木绵惊讶地张大了嘴巴,难以置信地看着他,“这里这么破旧,你怎么会……”
“这里很安静,没有人打扰。”少年打断李木绵的话,走到她面前,蹲下身子,开始李木绵的处理伤口。
他的动作很轻柔,仿佛怕弄疼李木绵似的。李木绵低头看着他,他的头发很乱,遮住了他的眉眼,看不清他的表情,只能看到他专注的神情。
李木绵看着他熟练的动作,忍不住问:“你经常受伤吗?”
少年低头专注地系紧布条,淡淡地说:“习惯了,这点伤不算什么,倒是你以后小心点,不要再被他们抓住了”
“你叫什么名字?”李木绵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