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穗是个乡野的丫头,柳二夫人自然也是看不上她的。
今儿她能宴请香穗,完全就是受柳孝贤所托,她才放下身段给香穗递了请柬。
虽然她出身乡野,可是运道不错,成了那土匪头子的闺女。
因着她也没有怎么跟香穗这样的乡野丫头打过交道,怕招待不周反而弄巧成拙,便着人将她婆母请了过来。
她自己出钱给她婆母做了身崭新的绫罗衣裳,另外还给了她两个水色不差的白玉簪子,才留下她帮着待客。
柳二夫人引着众人进了一个花厅,村长娘子在主位坐下,直接拉着香穗就坐到了她的旁边。
绿竹跟着柳家的两个女使一起将香穗带过来的礼物奉上,柳二夫人让人将礼物收到了旁边的几案上。
她们坐定没有一会儿,柳家的茶点也送了上来。柳二夫人热情地招呼香穗喝茶,她的热情看起来可圈可点的,礼貌有余,感情不足。
香穗知道这柳二夫人也不是诚心邀请她,她便也就客客气气地应付着。
好在有村长娘子对香穗还算热情,香穗也不至于太过尴尬。
柳二夫人虚假,柳家的两个小娘子好像两座美丽的雕像,香穗从她家回去没有多久就忘了柳家小娘子的名讳。
不过香穗承认,他们家的宴席还是很可口的,村长娘子说,是柳二夫人嫁过来时,带了州府的厨娘做的。
官宦家的娘子嫁人就是不一样,出嫁还能带着厨娘,香穗想着来都来了不能亏了,便很不客气地吃了个饱。
用过饭之后,香穗觉着在柳家多待一分都是煎熬,她便客客气气地提出了告别。
即将离开之前,村长娘子笑盈盈地从怀里掏出一张泛黄的纸张递到了香穗手里。
香穗满心疑惑地接过那张纸,村长娘子都示意下展开,当目光落到纸上的那一刻,香穗眯起了眼睛。
她笑了,笑得真心实意,是自从进了柳家之后,最诚心的一个笑。
她就知道村长能帮着她将那块地买回来,没想到这才不过三四日,地契就到了她手里。
她眉眼弯弯,笑得开怀,手搭着手蹲身给村长娘子施了一礼,“多谢三奶奶。”
她轻声道谢之后,又问村长娘子:“将这块地买回来守财叔家要了多少银子?银子是让三奶奶带回去吗?”
村长娘子闻言,连忙伸出手轻轻拍了拍香穗的手背,笑着说道:“哎呀,傻孩子,提什么钱不钱的呢。这是你二婶子特意为你准备的一份回礼。”
听到这话,香穗先是微微一愣,随即便反应了过来。
她再次展颜一笑,然后站起身来,面向坐在一旁始终面带端庄微笑的柳二夫人,恭恭敬敬地行了一个大礼,口中感谢道:“多谢二婶子的厚礼,这份礼香穗收下了。”
柳二夫人见状,也赶忙起身扶住香穗,语气温和地说:“都是一家人,穗儿不必如此多礼。”
香穗别了柳家,带着失而复得的地契回了家。
袁婶子听到后面有动静,抱着针线笸箩就过来了,见了香穗就问:“怎么回来的这么早?”
袁婶子是知道那些官家的女眷的,她们凑到一起无不就是聊天,玩乐,点茶,插花。
出去做客,不玩到申时是极少有人回家的。
香穗这会儿刚擦洗了手脸,往堂屋的椅子上一坐,不由得翻了个白眼,“我觉着那柳二夫人根本就不是诚心想邀请我,婶子你不知道,她客客气气的端着,让人感觉别扭。要不是村长娘子在,我这顿饭吃的也不香。”
香穗终于有个人可以宣泄一下心中的苦闷,逮着袁婶子说个不停。
“柳二夫人跟她家两个姑娘,不知道怎么说,就好像衣裳铺子里挂出来的规整的样衣,好看,干净,整洁,可是总没有穿到人身上有灵魂。”
袁婶子噗呲笑了,“那就是被教养坏了,活生生的人,不知道怎么被教养的古板了。这样的人家也不是没有。”
香穗以后是要住在玉田的,袁婶子当初还想着,若是香穗能跟着柳家走动也挺好。
听香穗说的,这柳家兴许不是那么好,柳二夫人带着读书人家娘子都高傲,还将家里的小娘子都教成了古板的人。
袁婶子放下针线笸箩,盯着香穗,说:“看来这柳家娘子也不是个能相交的。”
香穗点了点头。
不过她倒是无所谓,她一天天的可忙,哪有时间维护这样的关系。
再说,遇到这些不相合的人,真的是煎熬。
“回来的时候,他们将我家老坟地的地契作为回礼给了我。给她们买礼物我也花了二三十两。他们说是回礼,我就收下了。”
袁婶子听香穗这样说,轻声笑了起来,“本来相互走动,主家都会给些回礼的,他们这回礼你可以收。”
袁婶子这样说,香穗心里彻底舒坦了。
香穗这边的事情都办好了,程乾那边两件事都还没有头绪。
待程乾回来,香穗就催着他尽快打听阴阳先生的事,她还说,让石铁那边也先别寻铺子了,先帮着找阴阳先生。
果然,皇天不负有心人,一家人的期望都放在阴阳先生这件事上,他们就找到了一位好的先生。
这位先生是冯叔给推荐的,也是他当初出去杀猪,就着杀猪菜跟东家喝酒的时候从东家嘴里听说的。
寻到这位先生之后,先定了个时间下来。没有办法,这位先生的行程,有很长时间都被约满了。
七月悄然流逝,酒铺子那边终于有了一丝头绪。
然而,由于要看铺子的时间跟这边阴阳先生的行程发生冲突,所以香穗只能先处理这边的事情,一时间忙得不可开交。
香穗、程乾还有石头三人,再次回了柳林村。这次,他们是带着阴阳先生回来的,他们提前也给村长捎了口信。
他们直接去了老坟地那边,当他们到的时候,村长跟柳孝贤已经在地头等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