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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春兰找到陈建平时,从茅厕刚出来的他有跑到一个柜台前挑裤子。

“兰兰,你看看哪条适合我?”陈建平看到姚春兰回来,两眼放光。

难得有人给他花钱,他可得抓住机会。

姚春兰看着眼前干瘦又老气的陈建平,那方面也是快得离谱。

她又想起上辈子的丈夫路尧,还有那仅有一次的新婚夜,心里落差极大。

让她说实话,陈建平哪哪都不如路尧,可偏偏这人以后会有大出息,好看不能当饭吃,有钱才是硬道理。

姚春兰晃了晃脑袋,将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赶走,脸上重新挂上笑容,“建平,你过来下,我和你说点事儿。”

她把遇到姚春芽二人的事告诉了陈建平,还扭曲事实说自己是被坑了,身上的钱都买了不能穿的外套。

听到姚春芽的名字,陈建平是觉得有点可惜的,差一点娶回大美人的就是他了。

“钱都花了?”陈建平是试探性问了句。

姚春兰拿出包钱的手绢儿,“真的没了,我还能骗你不成?”

陈建平看着手绢空空,想到裤子买不成了,有点不高兴,却没表现出来。

“没事,衣服买就买了,咱们回去吧。”

来日方长,陈建平想,只要好好哄着姚春兰,不怕她不舍得给自己花钱。

姚春兰挽上了陈建平的胳膊,柔声细语,“建平,你真好。”

她被陈建平温柔体贴的表面蒙蔽了双眼,心里落差一点点被找平。

不是冤家不聚头,走到出口处时,又碰上了路尧夫妻俩。

他正拿着一块女士手表往姚春芽手上戴。

“要给我买?”姚春芽不明白,这人今天怎么总想给自己买东西。

手表不便宜,于她来说也不是必需品,这笔钱完全可以省下来的。

路尧看了下大小,拿下来交给售货员,“麻烦去掉两节。”

看他真的要买,姚春芽拉住他的手,“路尧同志,不用给我买表,我……”

“姚春芽同志,请你不要拒绝,这是作为丈夫的我送给你的一份见面礼,一块表我还是可以负担起的。”

他温柔地勾起唇角,“你都嫁给我了,你不收彩礼,总不能让你连件趁手的物件儿都没有。”

姚春芽微怔,恍惚间好像看到了上辈子的自己。

当时她做买卖赚了些钱,舍不得买新的,就给自己买了块二手的表,结果被陈建平看到后一顿数落。

说她败家乱花钱,那时候她还伤心了很久。

原来人和人的差距这样大,原来她也可以被温柔地对待。

于是,她轻轻点了点头,“谢谢你,路尧同志。”

而看到这一幕的姚春兰则是嫉妒的不行,合计着他路尧不是不会疼人,他就是不疼自己!

上辈子,他可没给自己买这么贵重的东西,海牌手表,一块都要120多块!

路尧有那么多钱?她不信,她就等着,看一会儿他们付不起钱丢人的样子。

结果事实打脸了,路尧非但毫不犹豫地拿了钱,还细心让人调了大小,他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体贴了!

凭什么?凭什么!她看着空空的手腕。

她都换到好男人了,可为什么还比不上姚春芽!

“建平,咱们也去看看表吧。”她不甘心地拉上陈建平,又凑到了姚春芽他们跟前。

“同志,给我们拿块一样的表。”姚春兰挤到柜台前。

这人怎么阴魂不散,听到姚春兰尖锐的声音,姚春芽微微蹙眉,该不会是在跟踪他们吧。

路尧也觉得这两人有点烦,他将姚春芽拉到自己左手边,将她挡在身后,避免姚春兰这个不稳定因素做出什么出格的事儿来。

“兰兰,你刚不是说身上没钱了吗?”陈建平看着正往手上戴表的姚春兰,问道。

闻言动作一滞,不可置信地看向陈建平,“建平,我是没钱了,你兜里没有嘛,咱们都要结婚了,我知道你家里条件不好,我也不要什么四大件儿,你给我买块手表就行。”

她还觉得自己挺善解人意,可陈建平却因为她这句话伤到了脆弱的自尊。

众目睽睽下,她就这么不顾他的脸面,说他家条件不好。

陈建平从来也没有什么绅士风度,他就是个泥腿子,更不会考虑别人的感受,当下就变了脸。

“是啊,我家条件不好,更买不起这样的手表,你现在后悔还来得及!”说完就把姚春兰自己丢下,头也不回地出了门。

陈建平的反应在姚春兰意料之外,却在姚春芽意料之中,这就是陈建平的本性,她上辈子都见识过了。

可姚春兰没见过啊,即便是如此,她也还要去追陈建平和他道歉,她可不能和钱过不去!

只是擦过姚春芽身边时,使劲儿瞪了她一眼。

姚春芽毫不在意,反正以后也不会再见面了,况且姚春兰以后的日子也有得她受。

陈家人可没一个省油的灯。

刚好手表也调好了尺寸,路尧为她戴上,两人并肩走出了国营商店的大门。

傍晚,车站附近的招待所里。

路尧他们一人坐在床边,一人坐在桌边,气氛有些微妙。

姚春芽有些无措,虽然和路尧已经有了亲密接触,但那也是在无意识的情况下进行的。

现在都清醒着,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这晚上可怎么睡呀。

“春芽同志,我去打个电话,你要洗澡的话记得把门反锁。”

路尧像是看破了姚春芽的内心,主动打破了沉默。

他站起身看了眼时钟,“你慢慢洗,我过一个小时再回来。”

姚春芽忙起身相送,等人走了,她也松了口气,果然关于男女相处,她还是不太擅长。

路尧站在招待所门口,靠着门柱,慢悠悠地掏出了一根烟,看着他们房间卫生间的窗亮起。

后才将烟点燃,那火光忽明忽灭,他敛着眸子,不知在想些什么。

过了一会儿,脚边的烟蒂被寒风吹起,他再抬头,卫生间的灯熄了,这才直起身子往回走。

他的步伐很慢,直到身上的寒气散得差不多了,才抬手敲门:“春芽同志,我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