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朝地中海的湛蓝,终年阳光在棕榈叶间流淌。老城石板路上,彩色房屋依山叠错。
大街上举行着仪式,巨型花车碾过街道,十万朵剑兰与玫瑰在街头绽放,楼上房屋的妇人,彩色百叶窗在橙粉色朝霞中次第推开,露出阳台上怒放的天竺葵与晾晒的薰衣草香囊。
从巴黎的商场离开,到尼斯姜婳身上的衣服是几个小时刚换的,既然是逃跑故意躲着他,她自然也没有付钱,那些保镖会为了她的行为买单。
酒店在街边的闹市区,姜婳在周围逛了一圈回来,走在连通着的住房过道走廊里…
放在包中的手机,就从来没有停止过声响,拉黑一个电话号码。
但是还有一个紧接着一个的手机号打来,
等到第三十通电话打过来时,姜婳才忍无可忍的接起,“裴湛!你想死吗!”
“少奶奶,电话…”
少奶奶?
卡格尔的声音,落下这么一句,不明不白的称呼,姜婳只觉得裴湛做为他的雇主,这么称呼她也是合情合理,所以她也没有放心上,以裴湛现在的身价,放在整个帝都市已经是所有混迹在商业场的佼佼者。
他的身价,早已经超过了公司的价值,每场宴会从开始的不起眼,到现在所有眼中的座上宾。
谁知道往后,会不会在凭空冒出一个帝都‘裴家’想要脱离姜家,去外自立门户,他不是没有这个能力。
裴湛不是因为姜家而变得如今这般的如日中天,而是因为姜氏是在裴湛的手里。
姜婳所知的背地里,不仅外企的上市公司集团包括国内,无一不对裴湛抛出橄榄枝,她也是通过爸爸那边知道,有一家美国金融公司,给裴湛的年薪是三个亿,而且还是美金…
姜家给过他选择,是他自己没苦硬吃,死皮赖脸的要留下来。
所有人眼里的香饽饽,但在姜婳眼里,他即便混的在好,他还是那个混账东西,朝三暮四,嘴里没有一句实话的‘乡巴佬’。
尼斯九十九层楼的酒店最上空的空中花园,直穿云霄的高楼大厦,上空盘悬着一架军用的直升飞机,到达姜婳所在的地方,也仅用了一个多小时的时间,巨大的狂风吹起地上的植物。
裴湛从直升飞机走下的那刻,酒店顶楼整个酒店的所有最高管理者全都已经用最高,尊贵的礼仪,等着他的到来,在他身后的保镖手中提着一个个的行李箱,里面装着都是姜婳从商场挑选的衣服、首饰,包括酒店里的所有生活用品,以前不差的全都被他带来了。
足足有二十多个行李箱。
十几个保镖手里各两个,分量不算轻。
裴湛做了个手势,示意让他们全都噤声,一个个没有在敢说话,从众人面前走过,有序的跟在男人身后,接起的手机声音响起,里面就传来一阵怒骂声。
除了卡格尔,没有人能够听懂那句话的意思。
“睡完就跑,裴太太是对我昨晚的服务态度不满意?还是说…没有满足的了你,生气了?”
“我很担心你。”
担心?
以前她出车祸,差点死在医院里,也没有见过他有什么担心。
“我不需要你的担心,放心…我要是死了,我们签的合约上,你还可以再找一个,没人会拦着你。”
“婳婳!”
说姜婳直接挂断了电话。
华伦六星级酒店,顶空上方,裴湛站在电梯门前,卡格尔伸着手挡着快要合上的电梯门,男人眉头紧皱,他不知道哪句话又让她生气了。
卡格尔双手搭在身前:“少爷您已经一上午都没有用过餐,不如先去餐厅吃点东西。少奶奶大概是因为不喜欢,有人管控她的自由,而您又给她打了这么多通电话,不如…晚点再联系少奶奶,给她一点空间。”
难道真的是他,紧逼的太过了?
裴湛真的想知道,她…心里究竟在想些什么!
他说过,他不会阻止他来找季凉川。
说到底,婳婳还是不相信他。
怕他伤害他嘛…
霍霆山不仅包了那一整层的楼房,还包了整个华伦所有娱乐设施的地方,每一处全都禁止任何人进出,包括…他所在用餐的地方,他的地方,都需要保持绝对的安静。
金色殿堂般的酒店餐厅,周围十几个服务员的服务着,一旁的厨师,都是用最快的时间做出一道料理,所有的食材,都是最好的。
五十多岁的霍霆山穿着白色浴袍,身边坐着是身材性感火辣的模特,模样也就在二十出头,卡珊莎,国际当红最火热的国际名模,身材更是黄金比例,俄罗斯人,一头黑色的长直发,细弯的浓眉,眼眸深邃,女人乖巧的坐在他的身边,帮他切着手中的牛排。
这一幕被走来的人,看在眼里,也是瞬间…两股不融合的气场,在周围蔓延开来。
裴湛看着她的目光,仿佛就是在看一个无关紧要的陌生人。
卡格尔:“您好,我的主人。”
霍霆山:“这段时间辛苦了,卡格尔!”
卡格尔用最忠诚的礼仪,右手放在左边胸口的心脏处,轻缓的语气吐出四个字:“永远为您效劳。”
霍霆山用流利的俄语,对身旁的女人说了什么,就见女人在霍霆山脸上吻了下,随后便起身,大胆的眼神放在,裴湛身上放电挑逗着,从他身边擦肩而过。
霍霆山:“坐。”
一旁穿着黑色女仆装的服务员,端着金色的餐具,放在了另一空位上。
裴湛:“这个时候你不应该在这里。”
霍霆山放下手中的叉子,站在他身后的服务员,就递上了一块餐巾,中年男人接过擦了嘴,“现在你是以什么样的身份,来跟我说话?”
两个男人的气场,不相上下,一个是如雄狮般的威压,是从他身上慢慢的释放出来,只是一个眼神,便能够让人震慑人心,而裴湛…是如黑洞一般,丝毫不掩饰着,渐渐将他所侵占的地方,逐渐吞噬,然后…再一点点的成为他所在领域。
能够接住,霍霆山任何一个眼神,很少有人,敢这么直视着她。
“现在的你,是用什么身份来跟我说这句话,要是我霍霆山的儿子,我可以不跟你计较,下不为例。”
“要是还是用现在身份…”
“你还没有资格,出现在我面前,现在…是我用餐时间。”
裴湛:不难怪,当年姜倾城宁愿逃婚,不顾姜家,也不愿做这霍家的女主人。
做为这领地的主宰者,霍霆山拥有绝对的掌控权,每一个字都带着上位者的语气。
裴湛:“你觉得,我该用什么身份来跟你说话!”
“自然是父子,你是我亲自挑选出的继承人,也只有你有资格,用这样的语气跟我说话,我不会在意你的无礼。”
服务员将煎好的牛排,放在了迟迟未落下的那个空位置上,“少爷,请用餐。”(法语。)
霍霆山见到面前随时对他所有警戒的人,像是喂不熟的一头狼,哪怕他将霍家一切的产业全都拱手相让,都还是熟不了。
“她是你的妻子,更是倾城的女儿,我不会伤害她,如果可以…我更希望你能够说服她,脱离姜家,往后…霍家的产业我允许有她的一半。”大概是爱屋及乌,看着曾经心爱的女人与其他男人剩下的后代,霍霆山心里确实有些不舒服,但是…这毕竟是她唯一的血脉,让她进到霍家就当是为了弥补,当年的遗憾。
为了怀念她,在这里…他单独为她建立,以她名字命名的产业。
更为她买下了一坐岛屿,种满了她最爱的黑色郁金香,花的夜边都如被金色描绘而成,每一枝的花种都是人工精心培育,价格昂贵,不久前一枝的价格,已经拍卖到了一百多万,更别说…那一座岛屿上需要耗费多少的财力人力物力。
做为私人岛屿,周围都有极好的防御,除了他之外,都不许任何接近。
“一边对着当年的人念念不忘,又一边伤害身边的人,不觉得可笑?”
霍霆山对他这番话,他并未生气:“我身边有很多女人,但是…唯独她是最特别的,没有你母亲,我会与她生下更加完美的继承人。”夏禾在他身边的几十年时间里,仿佛是那么的不值一提。
然而就在这时,卡格尔收到酒店眼线的消息,他上前打断了,他们二人之间,这股水火不容,充满硝烟的气氛。
“主人,大少爷…少奶奶准备下楼用餐了。”
“我们…需不需要回避?”
姜婳坐着电梯下楼,这一幢楼她进出好几次了,在大堂也没有看见几个房客,这透着的诡异,让她心里不舒服。
酒店管家亲自接待下楼梯的姜婳,走出电梯,姜婳看着餐厅里空无一人,忍不出问了声,“是没有营业?为什么没什么人?”
酒店管家解释说:“现在还不是用餐时间,本酒店全天都会为所到来的宾客,任何时间点的开放餐厅,这个时间点不少客人都在酒店的娱乐场所,姜小姐要是感兴趣可以去游玩,所有一切设施都不用收费。”
过道转弯,她刚踏进一步,就见到身材高大的保镖守在一旁,迎面而来是一道目光如炬的视线,对方是个中年男人,看见他…姜婳有种说不出的熟悉感。
直到保镖走来,用着不流利的中文开口说:“姜小姐,我们主人有请。”
认识她?姜婳在脑海中猜测了无数的可能,最后确定了一个人,这是在法国的地界,能顾这个实力包下半栋酒店,除了霍家…姜婳也觉得没有谁会有这个实力,做到这样的程度。
“不好意思,突然没胃口了。”姜婳转身就想离开,突然保镖就拦住了她的去路。
“姜小姐,您最好还是不要忤逆主人的意思。”
难怪,她心里一直不舒服。
她对霍家,包括…霍霆山她没有任何半点好感。
没有办法,姜婳只能走上前,服务员已经拉开了椅子,在她所坐下的位置,放着是一块切好的牛排。
然而在姜婳不知道的是,在她坐在的位置旁边,隔着一道屏风还有两个人的存在。
“不用介绍,我想你应该认识我!”霍霆山看着那张似曾相识的面容开口说:“你与你母亲年轻时,长得很像。”
姜婳瞥了眼,服务员送上来的食物,每一道的料理做的很精致,美观漂亮,但是她从小跟着父亲,吃惯了中餐,不喜欢吃这些西餐,更何况…面对的人是他,姜婳就更加道足了胃口。
“可是我外爷说…比起我母亲,我更像我父亲年轻的时候。”
说完这句话,姜婳看着面前这个中年男人,眉眼间凝起一丝的不悦。
暗中的裴湛,抬手淡然自若的喝着茶,勾唇一笑。
卡格尔:少奶奶果然谁都不怕。
谁知道,霍霆山只是一皱眉,忽然就笑了起来。
“你的性格,也很像她。”
“第一次见面,她跟你一样,不怕我。”
姜婳:“我为什么要怕你?就因为,你权高位重?还是…你富可敌国,我就该怕你?”
熟悉带着尖刺的语气,勾出了霍霆山对姜倾城的回忆。
三十年前。
宴会场外,姜倾城被姜槐骗来参加宴会,实则是要介绍她跟霍家的那位联姻,知道后…她正要逃,谁知就在门口,撞到了他,手里的酒杯洒在他昂贵的西装上。
当年姜倾城就认识他,虽然他特意了隐瞒身份。
等再次见到时…
霍霆山:“知道我是霍家人,撞到了我,不怕?”
姜倾城:“神经病。少碰我,恶心!”
姜倾城避他如蛇蝎,觉得跟他待在一起,都觉得空气被他污染了一样的恶心,迫不及待的想要离开,没想到,那一眼万年,让他记到了如今。
拥有绝对权势的男人,叙述着过去发生的事。
姜婳毫不顾忌,一针见血的说:“你自以为美好的感情,其实说起来,您对我母亲,不过就是一见钟情的见色起意…”
“我可以明确以及确定的告诉你,我母亲…”
“对你…从未有过一丝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