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迎华把后面的人让进来后,于蕊才发现,后面不止一个人,是两名男子,一位二十来岁,一位三十来岁。
“这两位是?”于蕊看白迎华始终没有主动开口介绍那两名男子的意思,只好自己索求答案。
“啊,他们是我的朋友,帮我来拿东西。”白迎华表现的如同刚意识到问题,她说得很随意,就好像那两名男子来自搬家公司。
“你手里拿的是什么啊?”于蕊发现一名男子拿着手持摄像机,一进门就开始明目张胆地拍摄。
男子没说话,只是看向了白迎华。
“啊,他是我上个剧组的导演——小王老师。今天跟我来,一是帮我搬家,二是拍一些我的日常生活花絮。你正常活动就行,实在不愿意露脸,我们后期给你打上马赛克。”白迎华没有回头,用后脑勺回答于蕊的话。说完,她又指挥小王老师:“这儿多拍拍。”
“我一会要不要换上日常的衣服,在厨房里干干活?”白迎华摘下眼镜,戴在脑门上,专注地看着小王老师。
“我看行,这样呈现出的效果更好。”
“行,你们等我一会,我这就换衣服去。”说完,白迎华就钻进了自己的小屋,咔嗒一声把门锁上了。
屋外就留下了于蕊、小王老师和另一名陌生的男子。三个人尴尬地笑笑。于蕊去厨房给两个人取水,顺便打开手机上监控设备的开机键。屋里的监控摄像头悄无声息地亮起了蓝灯。
“你们都是我婆婆的同事?”于蕊一边递出水一边问。
“是啊,我们拍上一部剧的时候就认识了。和阿姨搭对手戏的是我的父亲。阿姨表现得特别好。”面对于蕊,小王感觉有些愧疚,毕竟那些污蔑于蕊的小视频就出自他的手笔。
当然,于蕊也知道,对面的小王老师就是那部短视频的始作俑者。
“那部剧我看了好多遍。其实我婆婆的演技很生涩,但是剧本、拍摄手法和后期剪辑都没得说,很有创意。我想这也是这部剧能取得成功的根本原因吧?”
于蕊的这个马屁拍得有点露骨,但她还嫌“舔”得不到位,接着说:
“今天我总算见到导演真人了,不仅有才华,而且外在条件也这么好。您一定有很多崇拜者吧?”
被于蕊这个大美女夸奖,小王导演心花怒放。虽然对方是一个有夫之妇,虽然他现在就在这个有夫之妇的房子里。小王脸色泛红地说:
“只可惜我没有我爸那样的福气,能跟漂亮姐姐朝夕相处。”
小王看了一眼于蕊,又接着说:
“不过,我觉得咱俩有可机会成为一家人呢!”
两人说话的时候,小王关掉了手持摄像机,另外一名男子则不停观察着室内的布景、光线。
“我稍微挪一下椅子和桌子行吗?”年纪比较大的男子问于蕊。
“啊,这是我们公司的摄像师,你叫他宋老师就行,宋老师以前是电视台的呢,技术特别好。”小王适时地解释着。
“啊,行,轻点吧。楼下住的是老人,怕吵。王老师,我用不用换身衣服啊?”于蕊“善良”地询问着。
“啊,不用,就像白老师说那样,我们后期会给您打马赛克的。”小王忙不迭地回复着。
“你们可真贴心啊。”于蕊“真诚”地夸奖着小王,然后她话锋一转,问道:
“王老师,您刚才说我们有机会成为一家人,是什么意思啊?”
小王看了看在旁边布景的同事,小声说:
“俩位老人的事儿你还不知道呢?”
于蕊夸张地摇了摇头:
“他俩有什么事啊?”
“说不定,我就成为你的小叔子了!”
小王的笑容有些猥琐,这让于蕊胃中的食物有冲出食道的冲动:
“你的意思是……
于蕊试探地问下去,这个时候,小屋的门开了,变装之后的白迎华闪亮登场。
她的变装着实有些夸张,破了洞的灰色t恤,卡其色的家居裤,裤脚还磨破了边,腰上的围裙是小碎花团的,零星点缀着油点子和酱油的痕迹。白迎华把自己的头发揉得乱七八糟,就好似强拆了一座小花园。
“小王导演等我一会啊,我去卫生间再加工一下。”
等白迎华再次出现的时候,她的额角和脖子上都是水,t恤的领口也浸湿了,就好像是干了半天活,累出的汗水。
“好了,咱们开始吧!”白迎华中气十足地发着号令。
“妈,你这是要干什么啊?”于蕊“明知故问”地问白迎华。
“就拍一些我在家干家务活的花絮,为下一部剧的宣传攒一些素材。哎呀,这些事你就不要管了,你也不懂。”白迎华有些不耐烦地对于蕊说。
“可是,你不觉得有点夸张吗?这些衣服你从哪捣腾来的啊?”
“有时候真是懒得和你说。艺术来源于生活,但是得高于生活。你不懂吗?这些衣服虽然看着破,可它们都是我们剧组的‘老演员’了,这叫道具。行了,不和你说了,小王导演,先拍哪?”
小王导演冲于蕊使了一个抱歉的颜色,就赶紧“服侍”上了白迎华:
“阿姨,咱们从客厅开始拍吧。墩地!正好,你浑身都是汗水,也好接戏,场地我们宋老师都收拾出来了。一会身上的谁干了,咱们再换场景。”
在镜头面前,白迎华假装墩地,并且按照小王导演的指示加上小动作,比如扶扶腰,擦擦汗,拨动一下发丝。
“很好,白阿姨,咱们再来一次,这次争取演得更自然一些。”小王导演的情绪价值给得很到位。这让墩地几次都不合格的白迎华压下了怒气。
墩完地是做饭项目,白迎华新涂的大红指甲油让小王导演皱起了眉头:
“阿姨,你有没有办法把指甲油卸掉啊,这也太出戏了!”
白迎华端详了一下自己的手指头,又抬头看了看小王导演:
“王啊,能不能想点别的办法?我今天刚做的指甲。”
小王导演扭头看向于蕊,问道:
“姐,你有卸指甲油的东西吗?”
于蕊点了点头。
当于蕊把卸甲油拿出来的时候,白迎华用一种恶狠狠的眼神盯着她,盯着她把卸甲油递到了小王导演的手里。
“阿姨,您还是卸掉吧!”
小王导演的话还没说完,白迎华一把把他手里的卸甲油打落在了地上:
“我都说了,我不卸!”
白迎华始终恶狠狠地盯着于蕊。
“宋老师,麻烦你,帮我摁着点白阿姨。”小王导演对身旁的男子说。
接下来的场面就有点暴力了。宋老师把白迎华的手摁在桌子上,用双腿夹住白迎华的下半身,白迎华奋力挣扎着,却挣脱不了宋老师的控制。
小王导演像泄愤一样,捡起地上的洗甲水,并且把一整瓶卸甲水都倒在了白迎华的手上,然后用桌上的湿巾用力地涂抹,白迎华则像被屠宰的猪一样,徒劳地扭动、嚎叫,并最终屈服。
当猩红的指甲变得斑驳,男人松开了白迎华。
“阿姨,剩下的,你自己擦掉吧。”小王导演的语气依旧温柔。
于是,当白迎华摘菜时,镜头不仅捕捉到了她苍老朴实的双手,还捕捉到了她眼角的一滴泪水。
然后是换床单,洗衣服。
“姐,阿姨换床单的时候,您能站在门框那当一个参照物吗?我从门拍过去,效果特别好。放心,拍不着你的脸的。”
“行啊,没问题。”于蕊爽快地答应了。
折腾了将近三个小时,这三人终于消停了。
“姐,以后要是咱们真成一家人了,相处的日子就更多了。”临出门的时候,小王导演扔下了一句话。这句话声音不大却让白迎华听到了,她催促着小王导演:
“快走吧,这都几点了!”
“没事,不管多晚,老王就会等你的。”小王的话开始有些下流。
白迎华落荒而逃。她走了,于蕊才发现,白迎华把墨镜落在了桌子上。个黑色的镜片好像一双愤怒的眼睛盯着于蕊的一举一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