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来了~”少年如晨曦初露,像一抹惊艳的光芒,划破寂静的长空,让人心生向往。
他似乎出来得异常匆忙,仅着一件白色里衣,左脚的鞋已然套上,而右脚的鞋却还在手中紧握着,头发都未来得及梳理,乌黑靓丽的长发如瀑布般垂落下来,丝丝缕缕地拂过颈间。那双眼眸,却极其的耀眼夺目。
“彩云,记得我教过你的吗?要穿衣见客人。”董闲邻拿书册轻轻拍在他脑袋上。
“闲邻……”少年拿委屈巴巴的眼神看向他,抿着的小嘴轻轻摩挲着。
“我还未曾用力,你倒是先委屈上了。”董闲邻失笑,话语中带着调侃。
书册旋即又轻轻地敲在了他的手上:“把鞋穿上。”
陈彩云立马把鞋套上了,闹着就要跟着他走。
“我昨天是这么教你的?”董闲邻停下来看他,眸色发冷。
少年眼神纯粹,一副懵懵懂懂的样子。
董闲邻见他这副样子,还是心软地叹了口气:“回房间把衣裳换上再来。我在书房等你。”
“你不会又走了吧?你之前就这样说。然后你就不见了。”陈彩云双手抱胸,一脸不愿意。
第一次来给他上课的时候,陈彩云抱着他不撒手,董闲邻这样的书香门第怎么见过这泼皮无赖,好不容易规规矩矩的坐下,肯学字了,一转头,就握着跟毛笔在桌上画王八呢。
“这种时候小脑瓜转的倒快,别说孩子话了。乖乖的去换回来。”
“可你之前就骗我!”陈彩云耍起了小性子。
董闲邻觉得有趣:“都知道什么叫骗了。那今天就学这个字吧。”
陈宛是陈彩云的弟弟,连忙上来劝哥哥:“哥。嬷嬷买了春景记的新糖,我带去你回房间看看吧。”
少年脸上明显有些动摇,看了董闲邻一眼,倔强地不肯走。
陈宛上前:“请先生移步。”
“罢了,今日就在你屋里学吧。”董闲邻往内院走去,身后的小尾巴亦步亦趋。
下人立刻上前给他换衣裳,陈彩云就倔强地盯着他看。生怕人又没了。
他是在半月前接下这个差事的,得知他需要银两,陈家老爷找到他,邀请他来当陈彩云的教书先生。
陈彩云因少时的一场变故,变成了傻子,明明是个聪明伶俐的,却不服管教。他就像张白纸一样,所有人都可以随意描摹。陈家老爷怕他染上不好的习性,便请来了董闲邻。
陈彩云很听董闲邻的话,虽然他也偶尔耍点小脾气,比如第一天上完课后,陈彩云抱着董闲邻的腿不让他走,他发脾气的时候总是特别的固执,谁拉都拉不走,谁说都不管用。后来是董闲邻骗他说,和他玩捉迷藏。
他傻傻地躲在米缸里,夜半才被仆人找到,人还傻乎乎地问:“闲邻呢?他怎么不来找我。”
下人把真相告诉他,他又哭又闹,到第二日董闲邻来了才不闹了。
董闲邻看着书册,陈家的书库有很多书,陈老爷见他感兴趣就给他留了一把钥匙,董闲邻看着书,陈彩云好了,就乖乖坐到他身边,要靠着他。
“彩云,昨日怎么说的?坐如塔,身端正,脚踏实,手放好。”董闲邻无奈叹气,“别拽我衣角。”
陈彩云乖乖把立在椅子上的脚放下,背整个挺起来,双手乖巧地搭在膝盖上,他说语气得意洋洋,带着少年人特有的音调:“是这样吗?”
像寻求夸奖的稚童,董闲邻略带赞许的点头。
一个眼神,陈彩云都能傻了上半天,可见其心思单纯。
为了预防陈彩云在趁他不注意的时候画网把,董闲邻手把手地教陈彩云,修长如竹的手指轻轻盖在他的手上,教他提笔,引导他下笔。
刚开始少年还专心致志的跟着他走,写着写着,笔就像被外力拽着一样,在纸上乱画起来,董闲邻怎么也控不住。
无奈叹了口气:“自己练,好好练,要是让我看见你画王八,下午的点心就不许吃了。”
“阿——我不要!”陈彩云委屈地撇嘴。
“那就好好写,认认真真的写。把我刚刚叫的那个字写个10遍。”董闲邻无奈一笑,站起身来,把窗户关上,“若是练的好,我念书给你听。”
“好!”少年人来了兴致,下笔的时候也有精气神。
虽然字还是歪七扭八的,但也勉强看的明白了。董闲邻点头:“写得不错,我给你念《诗经》。”
马上就是会试,除了日夜挑灯夜读以外,给陈彩云念书成了额外的念书时间,他有时间学习,也能管束住陈彩云。
少年并不闹腾,他会在这个时候坐他旁边,帮他研墨,乖乖听他念书。
“怎么样?听懂了吗?”董闲邻放下《论语》,问旁边拿毛笔点墨点儿玩的少年。
少年像个拨浪鼓似的晃晃脑袋。
董闲邻失笑,“那还听的那么认真?”
“你讲得好听。”陈彩云笑嘻嘻地看着董闲邻。
董闲邻摇了摇头,他一直坚信只有读书才能改变命运,才能实现自己的价值。虽然陈彩云鲁莽,但是他愿意学,他就教他。
不过眼下他怕是不愿意的。
“你啊你~哎~真叫人难办。”
“卡。好,这条过,下一场准备。”工作人员如蜂拥般上前来布置场景。
戚卿也瞬间收敛笑容,酷酷地支着脑袋坐在原来的地方,那变脸速度之快,犹如川剧变脸一般,让秦安羽见识到了什么叫一秒变脸。
提笔就点着墨水,在纸上洋洋洒洒地写着什么。秦安羽凑过去看,宣纸上画着一只巨大的王八,身体有8个脑袋那么粗。
下意识地拍了拍他的脑袋,戚卿看向他的时候,他才意识到他现在已经不是董闲邻了。
“秦老师,怎么拍我还拍上瘾了呢。”少年哂笑,眼眸如星辰般璀璨,语气里还带着丝丝得意。
“没什么,手痒。”秦安羽用只能他们两个听到的声音说道。
少年不屑一笑:“手痒也不能拍我,赔钱。”张口就说,伸手就要。
秦安羽对他不理不睬,转身离开片场,回到了休息室。不多时,小狗也跑了进来,手里拿着剧本,脸上那强行挤出的笑容,看着着实滑稽可笑。
“秦老师,教教我吧。”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呢?
秦安羽目光一凛,调侃道:“我怕叫教你的时候手痒,把你给拍坏了。你到时候还要讹我个倾家荡产。”
“别!哪敢啊,秦老师,教教我吧。老师那都是要传道授业解惑的。”少年苦苦哀求,虽然语气敷衍,行为上也没有什么诚意,动来动去的也就那是那嘴皮子。
“我为什么要教你啊?”秦安羽面带微笑,如鹰隼般居高临下地注视着他。
少年表情一横,胆子很大地贴上来,把他们之间的空间压缩得更小,再近一点仿佛能感受到彼此炽热的呼吸。少年的小脸上露出得意的神色,眸光闪烁如繁星,眉间轻轻一挑,嘴角微微上扬,似那偷了腥的小猫。
“那还能是为了什么呀?当然是因为,我们现在是一条绳上的蚂蚱。”
“用秦老师的话来说,就是。现在。我们被绑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