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家寿宴所引发的风波尚未平息,次日清晨,叶家商会的门前竟然被七八顶官轿给堵住了。
叶家商会的门口,叶明正蹲在门墩上,嘴里啃着炊饼,眼睛却直勾勾地盯着那一群大理寺的人,看着他们如狼似虎般地朝着商会的库房冲去。
“哎哟喂,各位大人,您们可得轻点啊!”叶明嘴里的饼渣子随着他的叫嚷,纷纷掉落一地,“这库房里装的可都是给皇上准备的寿礼呢!”
然而,他的呼喊似乎并没有引起那些大理寺官员们的丝毫重视。只听得“砰”的一声,大理寺少卿王德全飞起一脚,直接踹开了一个木箱。
木箱的盖子被踹飞,里面的东西也随之散落出来。众人定睛一看,只见那木箱里竟然哗啦啦地滚出了几十把镰刀!
“这……这是什么?”王德全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地上的镰刀,“这刀刃上还开着血槽的镰刀,竟然也是给皇上的寿礼?”
“大人,您可真是冤枉小的了!”叶明见状,连忙从地上捡起一把镰刀,然后在自己的胳膊上轻轻一划。
令人惊讶的是,那镰刀的刀刃虽然看起来锋利无比,但实际上却异常脆弱。只见那镰刀在叶明的胳膊上划了一下后,不仅没有冒出一滴血珠子,反而那刀刃自己先卷了边。
“您瞧瞧,这铁片子,别说是割麦子了,就算是拿来切豆腐恐怕都嫌它钝呢!”叶明一脸无奈地解释道,“这镰刀啊,其实就是图个吉利数。今年江南不是发大水了嘛,所以小的特意让人打造了七十二把镰刀,就是想取个‘割灾除祸’的好彩头!”
王德全一脸狐疑地看着把镰刀,心中暗自思忖:“难道这镰刀真有什么古怪不成?”他决定亲自试一试,于是双手紧握镰刀,猛地朝着旁边的门柱砍去。
只听得“铛”的一声脆响,镰刀的刀刃竟然卡在了木头缝里,丝毫动弹不得。
这突如其来的反作用力,让王德全的虎口一阵发麻,他不由得松开了手,镰刀“哐当”一声掉落在地。
站在一旁的叶明见状笑了一下,然后连忙三步并作两步跑上前去,将一本厚厚的账本递到王德全面前,说道:“大人,您快看看这账目!每把镰刀的工料费才三十文钱啊,如此低廉的成本,怎么可能是用来造反的呢?”
与此同时,在工坊的后头,商会的铁匠正光着膀子,汗流浃背地敲打着铁砧。
然而,仔细一看便会发现,那炉子里烧的根本不是铁水,而是掺杂了红土的泥浆。
当几个小吏好奇地凑上前去查看时,铁匠突然像是被吓到了一般,手忙脚乱地拿起一瓢水,毫不犹豫地泼进了炉子里。
只听“噼里啪啦”一阵乱响,火星子四处乱飞,溅得那几个小吏纷纷后退。
“哎呀呀,各位官爷,真是对不住啦!”铁匠一脸惶恐地喊道,“俺们这是在烧陶器呢,可别被这火星子给烫着了!”
其中一个年轻的寺丞见状,心中不禁犯起了嘀咕:“烧陶需要这么大的火吗?”
铁匠似乎看穿了他的心思,连忙解释道:“这位官爷有所不知啊,这可是给皇上万寿节准备的贡品呢,可不能有丝毫马虎!”
说着,他从一旁的灰堆里扒拉出一个歪嘴陶罐,得意地展示给众人看,“这可是按照古法烧制的雨过天青釉,非得用猛火才能催出这颜色来呢!”
然而,就在他把陶罐放回原处的时候,罐子底部粘着的一片还未烧化的铁渣,却被他用脚悄悄地踢进了煤堆里,仿佛生怕被人发现似的。
时间过得飞快,转眼间便到了晌午时分。
叶明领着这帮官老爷们,慢悠悠地逛到了马厩。二十匹漠北马戴着绣花头套,蹄子上包着棉套,正在慢悠悠嚼糖豆。
“这些可都是献给皇后的温顺马,您瞧——”他一边说着,一边得意洋洋地往马屁股上狠狠地拍了一巴掌。只见那匹马像是受到了惊吓一般,突然撅起后蹄,猛地一踢,竟然将旁边的一个木桶给踢飞了出去。
只听“砰”的一声,木桶应声而碎,里面的东西也随之散落一地。众人定睛一看,竟然是几百颗糖丸!这些糖丸五颜六色的,看起来十分诱人。
“这是……”有人惊讶地问道。
“这可是西域进贡的养生糖啊!”叶明连忙解释道,“专门给这些马儿补气用的,吃了能让它们更加温顺听话呢。”说着,他还顺手捡起一颗糖丸,塞进了自己的嘴里,“嗯,味道还不错呢!要不,大人您也来尝尝?”
王德全见状,心中有些好奇,便也伸出手去,想要拿一颗糖丸尝尝。然而,就在他的手快要碰到糖丸的时候,那颗糖丸却突然“砰”的一声炸开了,瞬间化作一团红色的烟雾,直呛得众人不停地咳嗽起来。
“咳咳咳……这是怎么回事?”众人纷纷叫嚷道。
其实,这哪里是什么养生糖啊,分明就是给边军传讯用的信号弹!只不过,叶明故意将它伪装成了糖丸的样子,以此来迷惑大理寺的人。
就这样,众人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搞得手忙脚乱,一直折腾到太阳都快要落山了,大理寺的人才终于灰头土脸地离开了。
待他们走后,李君泽从房梁上一跃而下,身上的蟒袍被蜘蛛网缠得乱七八糟。他一边拍打着身上的蜘蛛网,一边埋怨道:“你这戏演得也太糙了吧!那陶罐底下明明有个明显的暗格,他们怎么可能看不出来呢?”
叶明却不以为然地笑了笑,说道:“就是要演得糙一点才更真实啊!如果真让他们看出了门道,那咱们还怎么在这里混下去呢?”说着,他走到马槽旁边,轻轻一掀,马槽底下竟然露出了一条暗道。
当夜,真正炼铁的地窖被熊熊燃烧的炉火照得亮如白昼。王二虎光着膀子,肌肉线条分明,他抡起新打的精钢锤,每一锤都带着千钧之力,狠狠地砸在烧红的铁条上。
火星四溅,如烟花般绚烂,仿佛整个地窖都在这猛烈的敲击下颤抖。
“三少爷,您看!”王二虎兴奋地喊道,“按照您说的夹钢法,这刀芯用的是漠北的铁,坚硬无比,外裹的是江南的钢,柔韧性极佳!”
叶明站在一旁,满意地点点头。他身材修长,一袭青衫,风度翩翩。他接过王二虎递来的刀胚,仔细端详着,然后将其浸入刚调好的药水中。
瞬间,刃口处泛起一层蛛网般的纹路,如冰裂般细腻而独特。
“这叫‘冰裂纹’,”叶明解释道,“就跟官窑瓷器上的纹路一样,是淬火时形成的。回头要是跟那帮酸儒说这是烧陶烧出来的,他们肯定深信不疑!”
三日后,叶秋的亲卫队长趁着夜色摸黑进城。叶明早已在屋里等候多时,见他到来,连忙将二百把新刀整齐地摆在炕上。
“这是新打造的刀,”叶明指着炕上的刀说,“刀柄里藏了火折子,以备不时之需。刀鞘的夹层可以塞进地图,方便携带。记住,砍人时得用刀背,这样不容易伤到自己。”
“啥?”亲卫队长闻言,双眼瞪得浑圆,满脸的难以置信。
叶明嘴角微扬,露出一抹狡黠的笑容,他不紧不慢地解释道:“这刀刃啊,不过是个摆设罢了,真正厉害的可是这刀背!”说罢,只见他迅速抄起那把刀,手起刀落,只听“咔嚓”一声,烛台应声而断。
叶明得意地晃了晃手中的刀,接着说道:“那帮文官若是再来查账,这刀刃就算去砍棉花恐怕都费劲得很,只有这刀背,才能展现真正的本事,连铁都能劈开!”
时光匆匆,转眼又过了半月有余。这天,御史台的人如叶明所料,果然又来了。
叶明见状,二话不说,直接将账房的钥匙扔给了他们,大方地说道:“各位大人,请随意查看!”
御史们打开账本,只见上面的账目记录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某月某日,购入生铁五百斤,用于打造镰刀三百把;某月某日,回收废铁两千斤,铸造佛像十尊。
其中一名御史中丞看着那尊纯钢佛像,不禁心生疑惑,喃喃自语道:“这佛像怎么会用废铁来铸造呢?”
叶明见状,连忙笑着解释道:“这佛像所用的废铁,乃是边关将士们捐赠的刀枪熔化而成的,取其‘化干戈为玉帛’的美好寓意。”说着,他还特意敲了敲佛像的肚子,只听里面传出一阵清脆的空响。
叶明笑着对那御史中丞说:“您听听,这佛祖的肚里可是能撑船的呢!”
等这帮人前脚刚走,铁塔就把佛像推进熔炉。钢水浇进刀模时,他扯着嗓子唱起莲花落:";废铁佛,真铁刀,砍得蛮子嗷嗷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