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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纹平的草屋本就简陋,一张破床让宁之言躺后,几个大男人只好去芦苇荡折了些芦苇铺在地上将就一夜。

稚生很快就入睡了,梨州的春夜还有些小凉,叶风阑脱了外衣盖在稚生身上。

几个人并排躺着,抬头还能看见漆黑的夜空和婆娑的树影,听到大家浅浅的呼吸声。

楚惟摸黑起来到了一处屋舍,白日妞妞出来玩,楚惟记了她家的位置。

妞妞家比刘纹平那个草屋稍微强些,院子里还养了几只鸡和一条看门的大黄狗,此时也已经进入梦乡。

楚惟不敢离得太近,怕把狗吵醒了,只敢远远的看着。

妞妞在她们的木屋外墙上用不知什么红色的东西画了许多,楚惟只能认出太阳,花朵,和门口的大黄狗。

白天见到妞妞,是她祖母喊她回家吃饭,她抬头问祖母,阿娘怎么还没回来,我在城门口等了她一天。

妞妞的祖母满面愁容又不得不强颜欢笑,只好道她出了远门要好久才能回来。

妞妞的脸上有些失落,但很快就烟消云散,牵着祖母的手蹦蹦跳跳回家去了。

不知道妞妞什么时候会发现她阿娘可能永远回不来了。

楚惟看着那间安静的木屋,从怀里掏出个钱袋,在屋子旁边刨了个坑把钱藏了进去,又准备了狗的吃食一同放了进去,把小坑盖上,拿了个小石子把院子里的狗丢醒。

大黄狗被惊醒,冲着楚惟汪汪叫,从里面追出来。

楚惟拿了根棍子敲敲地面,大黄狗不敢上前,他用木棍点点凹凸不平的土坑,大黄狗看着他,犬吠不止。

眼看着屋内的烛火亮了起来,楚惟打算先溜为上。

这时大黄狗嗅了嗅土坑,兴奋地用爪子开始刨坑,楚惟借机撤退,妞妞的祖母刚好后脚从屋里出来。

回到屋里,楚惟单手枕着头看着天,身旁的人忽然嗤笑一声,开口说话:“没想到你大半夜竟然兴致那么好,去逗狗。”

楚惟嘴角一抽,不爽道:“刘纹平,你跟踪我?”

刘纹平切了一声,道:“你的身份不明不白,跟着风……风哥,又在半夜鬼鬼祟祟出去,我难道该放心你?”

“我可没你那么多坏心眼,老子还要靠他解毒呢。”楚惟冷哼一声,想起什么,又问:“你跟他认识很久了?”

刘纹平转过来,看着草屋的屋顶,稍加思索道:“说起来,这是我们第一次见面。”

楚惟翻了个白眼,道:“那你拽什么?你比我好不到哪里去。”

刘纹平被他这态度刺激到了,直接激动的坐了起来:“我们怎么可能一样,我师父和他师父,那可是至交好友!”

楚惟转了下眼珠,抓住时机,问:“你师父是谁?”

“我师父是……”

“刘纹平,你睡不睡觉?”

玄极长尊四个字刘纹平差点脱口而出,一直一动不动的叶风阑这时忽然出声。

刘纹平赶紧闭上嘴,当即意识到差点被楚惟套出话,瞪了他一眼,余光又看见叶风阑那双清明的眼睛,讪讪地躺了下来。

场面安静下来,气氛却有些难以言说。

一直装睡悄悄偷听的宁之言忽然感觉嗓子有点痒,控制不住地咳嗽了一声,让原本就安静的气氛陷入了诡异的寂静。

搞了半天都没睡觉。

楚惟闭上眼睛想,亏他刚刚还蹑手蹑脚出去。

这时稚生翻了个身,咿咿呀呀的发出听不懂的梦喃,化解了一些屋子里的温度。

楚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睡着的,大概是后来太过安静了,入睡前他隐约还听见刘纹平和叶风阑讨论了什么关于云鬼楼的事。

他想打起精神听些进去,可那虫鸣,月光,风声,一切都刚刚好,不睡着都对不起那个环境。

以至于他即便打起精神,也还是眼皮打架睡了过去。

被清晨的光照醒,楚惟打了个哈欠从草堆上坐起来。

一旁的刘纹平还睡得正香,昨夜聊那么晚,本来多睡会儿倒是没什么,可和刘纹平差不多时辰入睡的叶风阑的位置上已经没人了。

大清早的那家伙又做什么去了?

楚惟锤了捶自己的脑袋,把身体往后扯了扯,就瞥见一袭粉衣的宁之言半跪在床上,两只手扒着窗框,目不转睛地盯着院子,一副半个脑袋都要钻到窗外去的架势。

楚惟按着膝盖从草堆上起来,轻快地跳到宁之言身边,小声问:“诶,做什么呢?”

宁之言语气中带着点奚落:“拜托,能不能有点礼貌,不叫我宁小姐,好歹喊一声宁姑娘吧,诶诶诶的,难听死了。”

楚惟笑了一声,想起她昨天那一碰就倒弱不禁风的架势,不觉有些好像,噗呲一声,抱肘道:“不是,宁姑娘,你这对人怎么还两副面孔呢?”

“你不许跟叶公子胡说啊,”宁之言转过身,戳了戳楚惟道:“不可以破坏我在叶公子心里的美好形象。”

她一动身,楚惟正好看见窗户外的风光。

一身白衣的叶风阑挥动着无过剑在院中肆意穿刺,旁人只看一眼就像被他的剑势吸引一般,不自觉进入他的剑式中,只见漫天雪色覆盖,感觉自己赤裸着身体走在冰面上。

楚惟浑身起鸡皮疙瘩,缩了一下。

两人就静静在窗户里面默默看着,谁也没有打扰叶风阑练剑。

招式到了最后,叶风阑刻意收敛了剑气,保护了刘纹平那些宝贝花草的安全,那剑转了个漂亮的剑花,用叶风阑独有的招式收回了鞘中。

果然赏心悦目。

“当真是好风景啊,难怪宁姑娘大清早就趴在窗户上看。”

楚惟鼓掌道,说着就要往屋外走。

宁之言怕他是要去告状,嘴上喊着等等等等,急不可耐从床上下来。

却因为跪在床铺上看叶风阑看了半个时辰腿麻了,踉踉跄跄险些栽倒。

抬头就看见拿着净瓶嘴里含着水站在井边的楚惟,和拿着剑停下来看着她的叶风阑。

差点四目相对,宁之言飞快转过身,慌忙从怀里拿出一面小手镜,用手打理着自己的碎发。

看着镜中的自己依旧美丽动人,拍拍自己的胸膛松了口气。

她对着镜子展现了个最美的笑缓缓转了回去,叶风阑却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她的身后,宁之言吓了一跳,浑身一抖。

叶风阑后退一步,“抱歉,宁姑娘的身体好的如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