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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惟身上中了几剑,全靠着不知哪儿来的毅力仍然挥着剑,让那些人无法靠近一步。

宋归时看出楚惟不支,从袖间发出银针干涉。

“你不专心啊。”

雪未销发觉宋归时还有余力去干涉下面的斗争,微微勾唇,手中无鞘剑一震,夹杂着毁灭之力,同时内力激荡,不断冲破玄关,左手浊色之气再次聚拢,比之前更甚。

宋归时笑道:“我这人喜欢一心二用,专心不下来。”

闻言,雪未销笑得胸腔震动,身子抖着。宋归时看见雪未销的掌心,脸上竟然也掀起一丝兴奋。

雪未销霎时出掌,只那一瞬,宋归时换过手来,左手挥动长剑,右手死死捏住了雪未销的无鞘剑。

长剑薄如蝉翼,却在雪未销的掌心割出一道极深的口子。

白色掌气消散褪去。

雪未销吃痛后退了两步。

他将自己的手掌拿到眼前,看着自己手心的血痕不断的流出血,脸上的笑意不收敛,愈加兴奋。

他缓缓抬起头,一边盯着宋归时,一边伸出舌头,轻而缓的舔舐自己手心的血液。

看着他唇边血色,宋归时啧了一声,一直挂在脸上的笑荡然无存。

“你这人,口味怪重的。”

屋檐下,楚惟眼红着半跪在地上,用手支撑着自己的身体。

他的功夫市井,专攻下三路,面前这些守卫,有几个被他砍伤跪地不起,有几个咬紧牙关捂着裤裆,还有几个也对他颇为忌惮。

这实在是太奇怪了,面前这人明明没有任何内力波动,手上也看不出是多厉害的功夫,可偏偏就是能逼的他们无法上前。

楚惟的半张脸像浸在血里,却依然笑得很张扬,他勾了勾手指,“要打架,上呀。”

“他在虚张声势,他的体力到了极限了,我们上。”

几个还能动的守卫步步紧逼。

楚惟忽然听到身后的人动了,才终于松了口气,一屁股瘫坐在地上,掸着手上的灰。

“休息一下吧,楚惟。”

身后飘来叶风阑的声音。

接着,楚惟便感觉支撑着他的那股力气骤然被抽走。

楚惟没回过头看他,只是虚弱的笑了一声,“大师,你可终于醒了,怎么样,没后悔让我跟着你吧。”

“后悔了。”

他本不该卷进来的。

叶风阑的声音很轻,轻到连他自己的没听到。

他缓步走到楚惟身前,向前面那些对他很提防的守卫行了个礼。

在众人警惕的目光中他突然动了。

动作翩翩的一个旋转,衣角掠动,如同湖上波光涟漪,双指拂过几个守卫胸前。

前面的人惊恐之色还未落下,后面的人脸上便结上一层冰霜。

一排人连出剑的机会都没有,就依次倒下。

“厉害啊……”

楚惟自嘲的笑了一下。

这宋归时与那雪未销不相上下已经让他深受打击了,而现在他这样苦苦支撑才不至于被杀,叶风阑一出手,便如此恐怖。

叶风阑的脸上依旧是那副淡漠的表情,他回过头对地上的楚惟道:“你辛苦了。”

“抱歉。”

楚惟一头雾水,不明白叶风阑为何突然道歉,刚要开口,叶风阑的目光却又转向屋顶上。

他一跃而上,与宋归时并肩而立。

宋归时侧头看着叶风阑,笑道:“你可算醒了。”

叶风阑点头示意,并不答话,只是冷冷地盯着雪未销。

后者脸上满是兴奋,将无鞘箭收回腰间,毫不顾及掌心伤口的鼓掌叫好,“二打一?那可越来越有意思了。”

叶风阑瞥了一眼宋归时,他的红色长剑早已不知去向,看样子是不打算再出手。

“你不是要杀我吗?我一人跟你打。”

“你跟我打,我还不跟你打呢,我是要你死。你知道的,没把握,我是不会动手的,”雪未销歪着脑袋,语气懒懒的,眼睛里却格外兴奋,“不过……能二打一的机会,你确定不试试杀我么?”

“毕竟……我刚刚可确实是冲着杀你去的。”

叶风阑道:“我不喜欢打架。”

雪未销笑道:“有意思。”

雪未销不动手,叶风阑体内还有一丝排斥,也不想轻易出手和他对上。

于是他们三人站在屋顶上不一动不动,僵持了半晌。

直到地面上传来“噗通”一声。

叶风阑和宋归时对视一眼,同时跃下屋顶。

只见楚惟整个人仰面朝天摔在地上,嘴唇发青,面容痛苦。

叶风阑默默伸手探了一下鼻息,却不想楚惟睁开了眼睛。

“没死,但也快了。”

这三人再不管他,他可就真死了。

宋归时道:“虽然不知道那家伙什么意思,但既然他不动手,我们就先走吧。”

叶风阑点点头,和宋归时一起把楚惟扛住,三人快速离开城主府。

雪未销眯着眼睛望着他们离去的背影若有所思。

那少年使的那把短刀,多年前他见过的。

没想到那个人的孩子,竟然还活着。

他欠那人的那一点人情,也算是还给了他儿子了。

不过,能不能活下去,就不是他决定的了,而是取决于……

忽然之间,雪未销弯下腰,笑得上气不接下气,过了一会儿才又冷静下来,边鼓掌边说。

“真是好真挚的感情,看得我要热泪盈眶了。风夜阑,你真是到哪儿都是这副令人作呕的伪君子模样,这次,看你如何抉择喽,我反正在昭阳城,慢慢等着你。”

叶风阑和宋归时架着楚惟出城主府,就见看见自称乖乖在家等他们的小舟驾着辆马车停在后门。

察觉到他的目光,小舟还眨巴眨巴眼睛无辜地看着叶风阑,甜甜喊了声:“叶公子。”

叶风阑又看了眼笑得灿烂的宋归时。

原来是早有准备。

只是小舟这姑娘好像一点都不惊讶他们的狼狈和楚惟的惨状。

叶风阑心下疑惑,但不敢耽搁。

几人坐着马车拿着出城令称去丹州寻医,有出城令,一听还说去丹州,守将们不敢有怠,迅速打开了城门。

三人火急火燎扬鞭出了城,生怕被那疯子一样的雪未销改了主意追上来,免不了一场恶战。

寻常马车,三个大男人挤在里面肯定拥挤,可小舟驶来的这辆马车还算宽敞,楚惟甚至还勉强有位置躺下。

方才叶风阑体内的相斥之力尚未完全化解。

趁着这个空隙,他又调息起来。

宋归时则细细为楚惟诊脉。

半晌,他用手摸着下巴,称赞道:“好厉害的毒。”

楚惟面色苍白,无力道:“我都这样了,你还有空评价毒药。”

“先给他止血吧。”

叶风阑在这时睁开眼。

楚惟方才背后吃了两剑,若不是穿了黑衣服,怕是早染红了一片。

宋归时点点头,在楚惟的无力的反抗下把人翻了个身。

“男男授受不亲啊,你干嘛啊宋归时。”

“在医者眼里,你不过是块沾血的肉。”

宋归时轻笑,顺着楚惟被剑捅穿的布料撕开了楚惟腰上衣服。

他忽然咦了一声,接着就没了下文。

坐在一边的叶风阑眉心蹙了蹙,半弯着腰凑了过来。

两人站在楚惟后面看了许久,楚惟被盯得发毛,道:“诶,你们俩恶不恶心,怎么看个伤口看半天。”

楚惟的腰部伤口还在渗血,可吸引叶风阑和宋归时二人的却不是那滋滋冒血的伤口,而是他腰上那若隐若现的褐色蝴蝶印记。

这种印记叶风阑有印象,眉头越陷越深。宋归时笑了一声,道:“居然是残雪枯蝶,难怪那么厉害,这年头能见到也是奇了。”

楚惟道:“什么毒药啊,取这么文邹邹的名字,听着就头皮发麻,我能翻过来了吗?”

“别动,”叶风阑一把按住了楚惟的肩膀,道:“伤口还在冒血。”

楚惟乖乖不动了。

宋归时解释道:“是一种剧毒无比的毒药,我偶然得到过一本古籍,上面就有,此毒只要接触身体就会中毒,接触伤口蔓延的就更快了,会慢慢掏空人的身体,内脏化作一团毒水。

雪未销大概是把他下在了放出城令的盒子机关上。不过……我记得那东西早就失传了。连我都未曾见过,倒是让你小子先尝了。

你可以跟我说说感受,让我记录一下,也算是……死得其所?”

“你丫的。”楚惟一个激动扭了下腰痛的又吐了口血。

宋归时默默的离地上的血迹远了一点,指着那摊血说。

“你这,记得自己掏钱赔啊。”

楚惟咬牙切齿道:“我就应该吐你身上,死奸商。”

他说着,就伸出手扯住宋归时的衣服假模假式擦了一把。

马车本就狭小,宋归时吓得连连后退。

一旁的叶风阑避之不及,在混乱中被踩了一脚。

混乱了一阵后,楚惟认命般闭上眼睛,“那这毒怎么解?”

车内沉默了半晌,宋归时和叶风阑像约好了般,异口同声道:“无解。”

楚惟咳嗽了几声,不可置信地睁大眼睛看着两位。

“真的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