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在一侧的元正生怕被承安侯看出了不对劲，连忙出声：“都是奴才手脚粗笨，请圣上降罪！”
这一声才彻底唤回了萧复行的神智，他敛下眸中的失态：“罢了，不过是些微末小事，收拾起来便好了。”
可这话明明是对着元正说的，可萧复行的眼神却死死地盯着面前的宋清妩。
“那孤还真要恭贺谢卿了，侯府嫡子那自然是无比贵重。”
谢明诚连忙松了口气，叩头道谢：“多谢圣上金口玉言，臣一家同沐圣上恩泽！”
眼看着宋清妩身怀有孕也要跟着他一起跪拜，萧复行眸色复杂，让人给两人赐坐。
“既然孤知晓了，也不能当作没听见，元正，去把紫宸殿的那盒南海明珠拿来赠予承安侯夫妇。”
“也全了侯府的美满之意。”
元正表情复杂地呈着明珠上殿之时，打开珍匣，莹润的光泽便让谢明诚两人愣住。
哪怕谢明诚见过多少世面，却也没有见过如此珍贵稀有的珍珠。
他连忙叩头谢恩，万万没想到这个嫡子竟然还能给他带来这样的福气！
可他叩头下去，却没有瞧见身边的宋清妩和高位上的萧复行两人都的神情莫辨。
宋清妩盯着珍匣之中的莹润圆珠，心绪复杂。
她能够感知到此时萧复行的眼神就落在自己的身上，可她不敢也不能抬头对视。
最后只是缓缓地拜谢。
君知妾有夫，赠妾双明珠。
或许这就是他们之间最后的交集。
不过如此也好，她的孩子注定不会成为一个无名无份的孩子。
只是谢明诚在出宫后上马车才发觉了宋清妩的脸色有些不好。
“你这是怎么了？得了赏赐还不高兴？”
“今日之事回去以后可要多多感激的华儿，若不是她的面子，太后怎可能答应帮媛儿赐婚。”
宋清妩有些勉强地勾了勾唇笑了一声：“脸色不好是因为想到了母亲，我也有段时日没有回相府了，夫君不如送我过去吧。”
有了赏赐和看在嫡子的份上，谢明诚虽然有些不情愿，但还是把人送回了相府：“那你早去早回。”
宋清妩点点头，在巧心的陪伴下本想去找母亲聊聊心事。
却没想到才一踏进相府，就发现府中一派喜气洋洋的模样，甚至还零星地贴着几个喜字。
“这是什么意思？”
宋清妩微微蹙起眉头，没想到自己家中已然成了这幅模样。
可还不等她见到爹娘，就听见了相府门口匆匆忙忙的脚步声。
“你怎么在这？”
宋清妩看着宋清柔有些讶异地挑了挑眉。
如今这些插曲，倒是把她心中的复杂情绪都冲淡了不少。
宋清柔态度不算好地瞪了她一眼：“跟你何干！”
“我是为了父亲回来的！”
眼看着宋清柔像是知晓些什么，宋清柔也抬脚跟了上去，却没想到母亲正坐在主位上接过一个年轻女子的奉茶。
还不等宋清妩反应过来，宋清柔就已经大步上前掀翻了那人手里的茶杯。
“你这样卑贱的女子怎么配进相府！”
宋清柔只说了这话尤嫌不够，眼含热泪地瞪着宋纪。
“父亲！我姨娘还尸骨未寒，您怎么能就这样纳新人进府！”
“您当初明明跟她海誓山盟...”
可宋纪早就没了耐心，面若冰寒地一巴掌拍上桌面：“你个逆女！如今你还做起你老子的主了不成？”
“你姨娘那是犯了大错！本相给她留了一个全尸已经是看在往日情面上，你还想要什么！”
宋清妩倒是觉得新鲜，她前世今生加起来，也不曾见过宋纪用骂自己的话去骂宋清柔。
倒还真是好看。
沈臻面上有些为难地站起来拦着父女两人，分别劝说。
可地上跪着的小女子也娇娇弱弱地站了起来：“二小姐莫怪，是妾身身世凄惨，相爷看妾身可怜这才纳入府中的。”
“还望不要扰了小姐和相爷的父女之情！”
宋清柔本来就在气头之上，如今听了这人以退为进地开口劝说。
这话可没人比她更熟悉。
她冷下脸转头看去，就是一顿讥讽。
“你说破天不过就是个奴婢，主子说话，哪有你插嘴的份！”
小女子捂着嘴怯弱地退后两步，像是被吓到了一般。
可宋纪却更加看不惯，颤抖着手指着宋清柔，但却猛咳两声后昏死了过去。
宋清妩看着乱作一团的相府，隐隐有些兴奋，那些害了她和母亲的人，她一个也不会放过！
只是在这事稍稍平息过后，沈臻这才拿出了相府主母的身份让宋清柔跪在了地上。
“你这丫头如今倒还真是出息了！在侯府威风没够，如今架子还摆到娘家了！”
宋清柔有些不忿，觉得沈臻不可能会严惩，她不敢。
可沈臻说出家法十棍再去跪祠堂时，宋清柔这才有些慌了。
“我可是相府二小姐！她不过只是一个妾室！母亲，您怎么能帮着外人！”
可沈臻却表情严肃地盯着她：“放肆！你这是说的什么话！”
“何姨娘既已入府，那便是你的庶母。”
“更何况她如今已身怀有孕，郎中已查明是个男胎，将来这就是相府的顶梁柱！”
听了这话，宋清柔这才彻底表情失控，跌坐在了地上，有些反应不过来。
等到宋清柔被拖去杖责，何相宜这才柔柔一拜：“多谢夫人做主。”
“罢了，你先回去吧。”
等到何姨娘离开，宋清妩这才一脸惊讶地凑到了母亲身边。
“这是什么意思？那个姨娘当真是爹相中的？”
沈臻颇有些犹豫，但还是跟女儿说了真话。
“那孩子自然不是，她本是个可怜的，丈夫早死，留下了个遗腹子。”
“我见她和冯姨娘还有几分相似，便暗中帮了她。”
“她那孩子也不过就是个女孩，有口饭吃饿不死就好了。”
宋清妩有些惊讶：“母亲，女儿万万没想到您还有这样的好计谋。”
“可你从前为何...”
沈臻长叹一声，“若不是为了你，母亲也懒得与他们父女俩斗。”
“宋纪那样的人，也不值得。”
宋清妩盯着母亲的侧脸，心中似乎有了些隐隐的猜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