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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方星星点点的火把光芒,伴随着呼啸的马蹄声踏至前来,老者走近看,才看清来者衣着褴褛,灰头土脸。

搭手取下火把,将之照亮跟前耷拉着脑袋的少年,却如何也看不清面貌。

不过片刻时间,少年陡然倒地,老者另一只手却也来不及伸出,便已无了动静,见此状,老者倒也如见过大世面一般,不紧不慢的环顾四周,确认再无来人,便将少年搀扶起来。

半晌没有动静,思量左右,老者大声唤出妇人,悄声说了几句,妇人便重新回到了屋内。

再出来时,手上拿了绳子和半桶清水,两人合力将这少年捆了起来,见少年还没反应,老者泼了一瓢水,拍了拍少年的脸,想让他清醒过来。

少年缓缓睁开眼,见自己被五花大绑,挣扎不开,怒目瞪向老者,刚想说话,却无法开口。

老者见状往后退了两步,也是被吓了一跳,但是又寻思少年已经被制服,也壮了胆,说到:“你是何人?老夫和贱内独居此地数十载,从未有人来到我的小屋,刚才远远已经听到马蹄声,出来见到你这个贼人,有何企图?”

少年撇了撇嘴,又指了指旁边的水桶,看来是渴极了,嗓子干得说不出话来,妇人见状舀了一瓢水递了过去,少年一口气全喝了个精光,也恢复了些许元气,但气息十分微弱的说:“此地何地?”

老者明显有些不悦的说道:“你可知你自己来的路?”少年摇摇头。

“老夫隐居此地许久了,想不到今天被你这个娃娃误打误撞找到,也罢。”老者回头看了一眼妇人,继续说道,:“夫人,你去前方看看,是否有追兵,我将他带进去。”边说老者边往四周看去,妇人应承了一声。

此时少年也没了回应,再次倒在血泊之中,老者急忙上前查看,心想着,虽然和妻子已经与世隔绝二十余载,但是也是个生命,不忍不管,便将少年搀扶进屋……

一晚的忙碌,老者已是满头大汗,妇人心疼的说道,:“你快去休息一下吧,接下来我看着他。”

老者点点头说道:“别给他松了绳子,我见他伤口虽不深,但是切口极整齐,不像寻常兵器所能达到,必然是官家或者富贵人家所使用的刀剑,此人怕是得罪了什么大人物!而且我们与他素不相识,怕他见我俩人起了歹心,占了我家宅子,定要把他控制住了。”

妇人忙点点头,:“知道了,你快去休息吧……”

直到傍晚时分,妇人打理好自己宅院前的蔬果,听到房里有了动静,唤了一声:“你起来啦,老头子?”

未见回应,惊觉可能是陌生少年醒了,赶忙放下手中的花洒,进去查看,却见床上只有点滴血迹,不见那个少年。

听到背后有声响的时候,少年已经悄悄站到了身后,捂住肚子说道:“大婶儿,你们的救命之恩,楚某没齿难忘。”说完就跪了下去。

妇人回过身,怔怔的不知该说啥,只是将地上的少年扶了起来,少年抓了抓头,接着说:“大婶儿,有没有吃食,实在饿得紧,惭愧了……”

妇人应了一声,赶紧去厨房把晚饭端了出来,掀开布帘,看了一眼少年阴暗又苍白的脸转身进了正房,少年见了食物也没动手,反倒打量起这个小屋来。

少年环顾了一圈四周,整个小屋都是由竹板构架起来的,门口开拓了一大块的土地种了各色蔬菜和水果树,一下子竟然看不到边,只隐隐约约看到一条幽静的小路通到这个屋子,与其说是屋子,不如说是个乘凉的小亭子,主人放了一张床,闲来无事可以躺上面小憩,一张木桌,像是一颗极大的树一刀砍出来的树墩。

正想继续往里看的时候,老者和老妇人一起走了出来,老者在前,妇人低着头跟随其后。

“好些了吗?”老者道。

少年点了点头,老者继续说道:“夫人,谁让你给他松开的?”

妇人愣了一下,才发现绳子早就不知所踪,说道:“我可不敢松开,不知道他怎么解开的。”

老者定了定神,打量起这个少年,脸上都是伤痕,加上尘土,已经分辨不出原来的样貌,倒是言行举止间透出些许优雅,说明他也并非草莽之辈,可既是名门又为何如此狼狈,还险些送了小命?

老者思量半天,说道:“说说吧,怎么回事,边吃边说!”

少年继续无言,大口吃着馒头,喝着水,看来确实饿得不行了,很快,少年放下手中的馒头,眼含泪水,哽咽了起来:“不知少主是生是死,却留我一人于此,连地名都说不上来,该如何是好!”

老者听后有些不悦道:“大丈夫,哪能哭成你这般模样,就你这点出息,怪不得你口中的少主不知去向,估计也是死了!”

话毕,只见少年哇的一声哭了出来,瘫坐在桌子下面,妇人见状也不知如何是好,不敢上前搀扶,老者也被这哭声搅得心烦,大喝一声:“哭什么哭,一个大老爷们儿,哭哭啼啼,成何体统?”

少年此时也怔了怔,才止住了哭声,却也不说话了。

过了片刻,少年沉了口气,进食之后的气色明显好转,声音也更有了底气,但身子依然没有动弹,开口道:“我和少主本家世代跑镖,在这乱世生存本就不易,但我家少主天资聪颖,待人厚道,武艺也是数一数二的好,道上人都很喜欢他,我们俨然已经发展成为了最大的镖局,眼红我们的也不在少数,这次帮血月帝国的大商行运珠宝二十箱,配备了最顶尖的武林高手,本来一路相安无事,可到了目的地之后打开所有的箱子全部变成了石头,商行气不过,报官后官府不分青红皂白的抓人,我们极力反抗,他们就开始杀人,混乱之中和少主分开了,他们人实在是太多了,必然提前准备了不少时日,我们可能是被算计了……”

说到这儿,少年秉了口气,缓缓说到:“当我杀出重围的时候已经毫无力气,只能随着马儿带我到处溜达,不想来到贵地,如有叨扰,烦请海涵。”

说罢起身行了个大礼,妇人忙起身去扶将摇摇欲坠的少年,摸着少年的脏发,转身对着老者说道:“我看他也不像坏人,要不先让他在这儿养伤,等他好了我把他蒙着头带出去,可好?”老者不再说话,饭也没吃,转身回了屋。

一夜无眠,少年着实睡不着,天还未亮,便起身想要离开此地,刚一出门,就听身后有人靠近,不待他回头,已觉背后破空之声传来。

此时如果回头躲闪必然中招,来不及多想,凭着直觉瞬间运起内功,顿感脚下轻盈万分,立马侧身躲开,来人见少年躲开,迟疑片刻,再使出第二枪,却见第一枪刺空之后,也不知哪儿来的余力,直接以枪柄发力,枪头横扫过来,枪头快速的画了个花,刺破了少年的衣服,却并没有伤及少年半分。

被突袭之下,回过神来的少年吃惊于老者精妙绝伦的枪法,老者收回枪,眼神中闪烁着不可匹敌的锋芒。

少年本被偷袭,看到这一幕,却也不敢说啥,老者首先开了口:“想要回去通风报信?难道你已知老夫身份!”语毕,又摆出一副准备出枪的姿势。

突然之间,屋外火光冲天,大队人马早已埋伏于外,从中骑马慢悠悠的走出来一位身着重盔,手握大刀的将军,此时意气风发的来回踱步,未等二人开口,那位将军举起刀大声吼到:“逆贼萧雨,楚航,出来受死,留你们一个全尸,不然让你们千刀万剐,死无葬身之地!”

屋内两人对望无言,眼神却都异常坚定,妇人从内屋出来,紧紧靠着老者,少年对着老者鞠了一躬,恭恭敬敬的喊道:“萧雨前辈,没想到在这儿遇到您,我听过您的事迹,您可是我们镖局上下的榜样啊!”

说到这儿,明显感觉楚航顿了一下,想起了自己熟悉的镖局已经被官府追杀,死的死伤的伤。

萧雨则扫了一眼少年,目光凝重的看着屋外,恶狠狠的回道:“你引来了官兵?!”

话音刚落便刺出一枪,凛冽之势仿佛不可阻挡般刺中楚航胸口,本就虚弱的身体被这一枪刺中以后更加站不住,一口血便喷了出来随即倒下,昏迷不醒了。

看着少年倒下后,萧雨再次嘱咐妻子将楚航五花大绑起来:“我未击中他的要害,他是敌是友暂未可知,先将他制服,我再去会外面的人,今晚免不了一场恶战,你等下定要躲好,如果我死了,你就藏起来,他们应该不会为难你。”

妇人听后有些不知所措:“萧大哥,你可千万不能有事,如果你死了,我定不会独活的!”

此时门外的官兵已经等得有些急躁,为首的已经准备开始组织手下往里冲,一直盯着窗外的萧雨见此情形,侧身来到门后,又紧了紧手中的枪拖,眼神中有些许茫然和不舍的看向正在手忙脚乱的妻子。

萧雨终于下定决心般的推开了房门,面对房外的官兵,萧雨倒吸一口凉气,火把已然将天边烧成了血色。

为首的将领也举着火把,想把萧雨照得更清楚,看清状况后,脸上变得更加凝重,手中的剑插入泥土中,院子中的花草已然被全部摧残了,早已没了往日的惬意。

萧雨开口道:“各位官爷深夜来访不知有何贵干。”

为首的将领并没有着急回他,只是一直端详着说话的萧雨,目光也渐渐转移到旁边的木屋,再扫过前庭最后留在自己脚下的剑上,半晌以后带着几分讥讽道:“声音未有大的变化,不过你竟成了如此模样?”

那个将领说完便大笑起来,身后的官兵也一起配合着哄笑起来。

可是空气中的杀气并没有随着笑声有任何缓和,突然笑声戛然而止,“既是萧雨,理应受死,让你多活了二十几年,来人,格杀勿论,冲进去!”

话音刚落几个胆儿大的便要冲上去制服萧雨,刚一靠近,萧雨也没有说话,便将枪头举起:“我一个老人家,既不会闹事,也没有什么本事,偏安一隅就希望可以安安稳稳过个晚年,还请将军放过我和我的家人,以前的事老夫已经全部忘了,还请将军网开一面。”

向前逼近的官兵被突然的举枪动作吓到了,迟疑了一下,看向自己的将领,见将领并没有说话,便准备继续向前。

萧雨见已退无可退,便将枪拖为支点,快速在空气中连刺数枪,又利用最后一刺的余势横扫了一圈,整个动作极其顺畅,力度极大,完全不像一位老人所为。

这一枪刺出,将领便举手示意停下:“别抵抗了,配合跟我走,我可以饶你妻子性命。”

萧雨听后神情飘过一丝担忧,但是眼神突然又坚定了起来:“但凡你们说的有一句真话,我也不至于沦落至此,既然你找了来,我也便不再隐藏,今日我知我逃不出去,但是我也要用你们的血来洗净你们犯下的罪行!”

话音刚落,枪头便突然转向,刺向人群中的将领,将领明显有些慌,快步退到旁边的官兵身后。

面对萧雨的突然发难,旁边的官兵也反应过来,拿刀砍来,萧雨侧身躲避,并单手触地,以腿部发力,枪头又再转向,连刺中两人后,再利用拔枪之势回到原来的位置,这一套枪法速度之快,一旁的官兵还没反应过来,已有两人倒下。

这下大家才意识到面前这个老头子不简单,刚才一拥而上的勇气已经没有了,但是好在仗着人多,也并没有退却的意思,这些人的意图在萧雨的眼中,已经不重要了。

萧雨现在就只想突出重围,像以前一样,再找个隐匿的地方,和心爱的人安定下来,度过余生,而不是被困在这儿。

萧雨手里的动作并没有停歇,一枪快速刺出,贯穿一人以后快速横扫一圈并将他甩出,利用武器长度的优势阻止了想上前的人,官兵明显有些不知所措,但还是有壮着胆砍上去的,无一例外被萧雨用枪一一挑开。

由于地形狭小,官兵人数上的优势无法发挥,在前面的人看到如此血腥的场景也不再敢往前,反倒让萧雨的枪发挥出了最大的优势,正在僵持之时,突然从人群中传出妇人的声音:“萧大哥!”

萧雨听到声音停下了手中的枪势,一旁的官兵在萧雨停手的一瞬间便围了上来,大刀从萧雨的各个角落砍来,直逼得萧雨连连后退,刚才往前突围的距离又被逼了回去。

萧雨见到官兵中被抓的妻子,又回头看了看屋内,原来前面都在吸引他的注意,后面又派人抓了他妻子,现在房间内也全是官兵,少年躺在地上已经被砍得血肉模糊。

不觉心头万般愧疚之情涌上心头,将领见萧雨有些停滞,便乘机说道:“快束手就擒,不然我杀了她。”

说完就将刀架到了老妇人脖子上,老妇人满眼心疼的看着萧雨:“萧大哥,我知今日便是我们的离别之日,和你一起的这20年是我最开心的日子,希望你可以为了我好好活下去,我此生足矣!”说完便向刀口撞去,鲜血如泉涌从脖颈处流出,不久便没了气息。

片刻之间,将领也被鲜血染了一身,来不及后退,将领明显有些不悦,把身上的盔甲褪了下来,说了句:“妈的,溅了老子一身血,这他妈倒也是个狠角色。”

萧雨在一瞬间怔住了,他看着自己的妻子慢慢瘫软倒下,他也跪了下去,手中的长枪也像感受到悲愤般轰然落地。

之前还大杀四方的侠者,下一秒就像个垂垂老人一般没了气力,在这一刻,他失去了自己的爱人,自己的住所,自己所有的寄托在一瞬间都没了。

身旁的官兵见状也愣了片刻,未曾想眼前人会主动放弃抵抗,而此时红了眼的官兵一拥而上,无数大刀向萧雨砍来,而此时的萧雨,眼中已经没了任何光彩。

萧雨仿佛无视其他人一般,眼睛死死的盯着远方地上的妻子,任凭刀光在眼前一闪而过,几十把刀同时砍向他,他没有反抗。

太累了,这辈子太苦。

好想好好睡一觉,在大刀穿透萧雨身体的那一刻,所有的记忆都涌了出来。

年少时候的潦倒,自己的命运多舛,遇到自己的妻子和她相依为命隐居于此,所有种种都随着这一刀刀的落下而渐渐模糊。

直到生命的尽头,他对妻子的愧疚也无法言语,眼泪混合着鲜血一同涌出,感受到那最后一股温热,只希望来世可以好好报答妻子的温柔和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