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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锋将“千魔之卵”放进兜里,伸手接过苏兰心的菜篮。

他将菜摘洗干净,又着手要将它们切好。

清锋用手砍人的时候很是灵活,可拿起菜刀切菜的时候却是笨手笨脚,若非他的手结实,恐怕此刻已经见了血。

他能用手掌将一根发丝剖成两半,这精密程度已经接近顶峰,可他却是用不好一把菜刀。

苏兰心有些看不下去,将清锋手中的活抢了过来。“噔噔噔”的声音不停响着,苏兰心切菜的动作行云流水,城里的大厨恐怕也没有这种刀工。

她拿起一片切下来的土豆,放到清锋眼前。那土豆片很薄,清锋透过它甚至能看到苏兰心的脸。

“等你随便接过一把刀,都能使得如同你的手的时候,你的刀术才算成了。”苏兰心微微一笑,继续干着自己的活。

太阳隐匿在连绵的山中,夜便来了,李矜之也来了,提着酒来的。

“李师姐。”

苏兰心已经将饭菜在院中的桌子上摆好。天已入秋,虽然白天还带着夏天的余温,但到了晚上却是没有夏天的闷热,是一种令人感到舒适的温度。

三人入座,分坐方桌三面。苏李二人相对,清锋既在苏兰心旁边,也在李矜之旁边。

“师妹这是怕我不够吃,竟弄了这一大桌子的菜。”李矜之做出轻嗅的动作,又笑着道,“清锋师弟真是好福气,能有你天天做饭与他吃。”

苏兰心听后脸蛋微微一红,她打开李矜之带来的酒,为三人各自斟上。

“这次任务凶险,”苏兰心举杯看着李矜之,“多亏李师姐对师弟的照顾。”

“哪里,”李矜之道,“我这点低微修为,若是没有师弟,恐怕连命都留在那了。不过死在那里也不错,连墓都不用找了。”

“李师姐说笑了,”苏兰心道,“好端端的,干嘛说这死不死的。”

“是我失言了,”李矜之端起杯,“真是不好意思,让师妹见笑了。”

两人共同举杯,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苏兰心酒量一般,脸上已现出醉态。

“李师姐快吃菜,”苏兰心道,“尝尝师妹的手艺如何。”

李矜之夹了一筷子青菜放入口中,细嚼慢咽之后赞不绝口。

清锋没怎么说话,看着身边的两人,总觉得这氛围有些微妙。

“对了,李师姐,”清锋忽然开口,“你回去之后宁落雁有没有找你麻烦?”

“没有,”李矜之摇摇头,“想必是因为你,所以她不敢对我怎么样。”

李矜之忽觉自己这句话说得不是很好,听起来就像是自己和清锋很亲密一样。她偷偷看了一眼苏兰心,发现她并没有吃醋之类的表情。

“我怎会把苏师妹想得如此小气,”李矜之思忖道,“还是说我有这种想法,是因为我才是这样的人?”

当一个人在想别人的时候,往往不是根据对方的本身去判断,而是将自己的可能性投入到了对方身上。

李矜之有了一个想法,她觉得自己不该来赴约。苏兰心和清锋是和谐的一对,自己加入反而破坏了这和谐。她开始觉得不自在,开始考虑自己的坐姿得不得体,说话有没有礼貌,她想夹一口菜掩饰自己的尴尬,然而让她觉得更尴尬的事情发生了。

她去夹一颗花生,可她的手不知怎么突然就不灵活了。她第一次没有夹住,第二次还是没人,第三次她夹起来时没等放到嘴边却是掉在了桌子上。

花生砸出一个细微的声响,李矜之的心里却是咯噔一下。

她不过是单方面、自认为说错了一句话,却导致了她接下来的一切都变得乱了。她坚信自己是不该来的,她现在满脑子都在想着如何找机会脱身。她知道离开是需要合适的时机的,否则就会显得不礼貌,她开始等待这个时机。

让她局促不安的,是她自己的胡乱猜测。她的内心本来没有这么丰富,也没有这么敏感,她今晚之所以这个样子,也许是因为她的心里是有清锋的,而清锋和苏兰心是一对的。

李矜之觉得自己像是一个强行闯入的强盗,她心里的那份喜欢成了她的罪过。

“李师姐,你怎么怪怪的?”清锋夹起那颗掉落的花生放到李矜之的碗里。

李矜之回过神来,看着碗里的花生,她不禁暗自道:“干嘛给我夹东西?还嫌我不够尴尬吗?”她看向苏兰心,那眼神似乎在说清锋给自己夹东西并不是自己和他之间有什么暧昧,自己和他是清白的。

感情是这样子的,当你喜欢一个人的时候会想尽办法为两人之间制造联系,而当你发现喜欢的人和别人在一起时,你又会想尽办法将这联系全都抹除掉,变得像从未喜欢过对方一样。

苏兰心也发现李矜之有些奇怪,但她又不知道为何会这样。

“李师姐,”苏兰心道,“宁师叔干嘛要找你麻烦?”

李矜之看了看清锋,心想一定是他没有将这次任务的全部都讲给苏兰心,可是既然清锋不想说,自己又怎么能说。

“宁落雁有些不对劲。”清锋代替李矜之说了出来。

“有什么不对劲?”苏兰心追问。

清锋喝了杯酒,将事情讲了出来。他讲了那些魔修看出了宁落雁有魔道真气的事。

苏兰心顿时一惊,心想这可不是小事。在她的印象里,玉婵宗虽然冷漠,但不至于沦落到像魔道一样残忍。而且魔道是那些所谓的正派的禁忌,一旦听说哪个宗门与魔道有关,想必定会群起而讨之。

“宁师叔肯定知道这件事的严重性,”苏兰心对清锋道,“你本领大,宁师叔自然不敢对你怎么样,但是李师姐要怎么办?就算宁师叔现在不敢痛下杀手,但她一定在心里不停算计,她在宗门地位这么高,李师姐怎么可能逃得过她的魔掌?”

“我不信她敢在我眼皮底下怎么样。”清锋道。

“难不成你还能一直盯着她不成?”苏兰心看了看李矜之。“还是你能一直看着李师姐?”

“那依师姐之见,”清锋道,“我该如何是好?”

“魔道与正义不容,杀了也不算枉杀,反而是为天地除害。”苏兰心认真道,“师弟,你若不想动手,我便去向师尊借刀,我去杀了宁师叔,这欺师灭祖的罪名由我来担。”

清锋被这一番话震住,苏兰心在他心里一直是心地善良、懂得忍让的角色,没想到即便是这样接近软弱的人,在大是大非面前竟然也会如此果断坚决。他举起杯,道:“师姐,我敬你一杯。”

这次换成苏兰心愣住,她和清锋连觉都一起睡过,两人已经是亲密无比的人,而亲密的人突然对自己如此客气,甚至是恭敬,让她有些不好意思。

清锋将酒饮尽,李矜之开口道:“你们不用为我担心,我想宁师叔还不至于对我怎样,只是那姓柳的师妹可就难说了。”

“柳轻烟?”苏兰心想起回来的人有她一个,而且隐约有些记得她的一只手腕上好像光秃秃的。

“是她,”清锋点点头道,“不过宁落雁应该信得过她。”

“宁师叔为何会信得过她?”苏兰心问道。

清锋将柳轻烟为了证明自己不会乱说话,自断舌头的事讲了一下,直听得苏兰心脸皮都有些抽搐。

“柳师妹竟然能做到这种地步。”苏兰心似乎察觉到哪里不对,又道,“不过当时还没有怎样,她为何要自断舌头?难不成只因为她知道日后可能会被灭口,所以竟果决到先把舌头断了自证?”

“当时宁落雁要杀了她,被我拦了下来。”清锋犹豫了一下,又道,“而且在那之前,宁落雁已经杀了不少弟子。”

“什么?”苏兰心拍桌而起,一双眼睛瞪得溜圆,“宁落雁她竟然歹毒至此,我现在就借刀杀了她。”说着就要离桌而去,李矜之见势不妙,赶忙拉住了她。

“师妹,”李矜之道,“你先冷静一下。”

清锋见苏兰心反应如此激烈,倒是没之前那么意外了。他明白,一个善良的人,自然也是无法忍受别人作恶的。不过清锋还没有从宁落雁那弄来自己感兴趣的消息,而且他也知道苏兰心表面看起来与世无争,可若是让她借来“明月”,她是绝对能杀掉宁落雁的。

他还不能让宁落雁死。

“师姐,”清锋道,“你不能去,光凭我们几个人知道真相是不够的。你现在若是一时冲动把她杀了,到时候死无对证,你可真成了欺师灭祖之徒了。”

“我不在乎。”苏兰心道,“大不了我离开宗门便是。”

清锋道:“我们谁杀她都不合适,我看这事还是禀明玉冰……禀明师祖稳妥。”

“师弟这办法好。”李矜之附和道。

苏兰心的情绪缓和下来。李矜之终于松开了手,她今天算是开了眼,平日里温柔谦卑的师妹,想不到真实的性子竟是如此刚烈。她觉得自己无论在哪一方面,都比不过眼前这师妹。

三人各自坐好,苏兰心自己倒满一杯酒,直接饮入腹中。

“那你明天一早便去拜见师祖,”苏兰心对清锋道,“这种人活在世上一天,都是对死去师妹师弟们的侮辱。”

“我明白,”清锋道,“我们快些吃菜吧,都要凉了。”

苏兰心情绪稳定下来,心想今晚本是邀请李矜之吃饭,顿时心里觉得有些对不住。

“李师姐,真是不好意思,让你见笑了。”苏兰心道,“好好的晚饭,让我一个人搞砸了。”

“师妹言重了,”李矜之道,“不过今晚能看到师妹如此慷慨正义的一面,我倒真是要一改往日对师妹的看法了。”

苏兰心想起自己刚刚扬言要杀了同门师叔的场面,此时情绪已过,顿时觉得有些尴尬。她脸一红,不知该说些什么。

李矜之经过这一番折腾,也是没了之前的拘谨,心想眼前都是敞亮正直之人,自己不该如此扭扭捏捏。

她想起苏兰心激愤的样子,顿时觉得自己困在感情之事中真是小家子气。她给苏兰心和自己倒满酒,两人对饮起来。

几人一杯又一杯地喝着,李矜之带来的酒已经连底都没了。两女一男也是有些醉了,也不管手里的是什么,夹起一口菜也要互相碰一下,如同干杯一般。等到那饭菜也干尽了之后,大家便开始借着酒意,将心中的话说出了九分。

之所以留了一分,是因为除非喝得闭眼倒下,人的意识还是清醒的,是能分清什么事能做、什么话能说的。

懦弱的人会在喝酒后做出平日里想做又不敢做的事,而且大部分都是些坏事。他们并非真的突然有了勇气,只不过是酒暂时封起了他们的懦弱。喝多了只不过是借口,真的喝多了会连路都走不稳,连话都不想说,又怎会能做出那些平日里不敢干的事。

这三人显然不是那种人,他们虽然说的话更多了,但行动上还是老老实实。

“我真想离开这里。”李矜之道,“什么狗屁修仙界,什么正道魔道,干的都是些吃人的勾当。”

“我也想离开,”苏兰心一边附和,一边站起搂住清锋的脖子,“我想和师弟去一个没有修士的地方,师弟在宗门里太孤独了。”

“他有师妹你关心着、陪着,”李矜之道,“怎么会孤独?”

苏兰心道:“师姐你不明白,我之前也不明白,当一个人和环境格格不入时,那便是孤独。”

清锋终于知道苏兰心先前为何会提议离开玉婵宗,原来她是觉得自己可能一直因为无法修行而觉得落寞。实际上也确实如此,否则自己也不会一心想要得到那“神脉”,也不会听到那有群刀客的存在后会如此兴奋。

原来师姐竟然会考虑到这么多,他如此想着。

清锋将苏兰心抱在怀中,对着她的额头亲了上去,苏兰心也忘了避讳,在清锋的嘴离开她额头的时候,她主动将自己的嘴又送了过去。

李矜之看着眼前的一幕,她顿时清醒了不少,她觉得她先前等待的时机到了。

“时候不早了,”李矜之道,“我该回去了。”

“让师弟送你。”苏兰心从清锋怀中起来,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去送师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