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那个废物。”人群中传出议论声。
“什么废物,可别乱说,人家和大师姐破镜重圆,现在甜蜜着呢。”
“这大师姐的姘头放着好好的日子不过,干嘛要着急去送死?是不是大师姐要的太多,他受不了了?”
“那小子可不简单,他在食堂露出的那两下子可不是随随便便就能做到的。”
“师姐,”清锋没有理会周围人的闲话,“我愿意去做这个任务,到时候宗门也不会怪我们西寒宫没有出人。”
苏兰心气得涨红了脸,半天说不出话。
“你为什么要让我为难?”苏兰心暗自怨道,“知道我不让你去,就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来逼我吗?你个坏小子,你知不知道这样做,我心里会有多难受……”
众人见大师姐久久不语,开始拱火道:“大师姐,师弟能有如此闯劲是好事,趁着年轻,多出去历练一番也能长长见识。”
“大家都知道你疼爱师弟,可师弟既然主动请缨,你若总是违背他的意愿,替他做决定,也未免太不近人情了些。”
苏兰心听着众师妹七嘴八舌地嚷嚷,只觉得头都要裂开。
她失望地看了清锋一眼,看着他站在人群里,心里忽然觉得他和周围的人也没什么不同。
“随便吧。”苏兰心轻描淡写地抛下一句,转身离开。
清锋望着苏兰心孤单的背影,心想自己是不是做得过分了些。
人群渐渐散去,只剩清锋一人孤零零地站在广场上,他在那站了许久,终是抬脚向苏兰心的住处走去。
他走得很慢,就像是害怕走到终点一般。
他磨磨蹭蹭地走回院子,敲了敲房门。
“师姐。”清锋站在门外,等着苏兰心回应。
门内没有声音,清锋便这么站着。
过了许久,只听门内道:“你在外面傻站着干什么,是不想进来吗?”
清锋眼中一亮,推开了门。
“师姐,对不起。”
“好好的,为什么要道歉?”
清锋在苏兰心的旁边坐下,道:“师姐明明说了不让我去,我却非要去,没有听师姐的话。”
“我不让你去是怕你像上次一般遇到危险,我知道这样有些蛮横,没有顾及你的想法。”苏兰心轻叹一声,接着道,“你若铁了心要去我自是没法拦你,你有为自己选择的权力,可你干嘛要当着那么多人的面逼我呢?好像我是一个多么独断专横的人,需要你借助别人的力量来摆脱我、来推翻我一样。”
“师姐,”清锋带着歉意道,“是我做得不好,我应该和你私下商量的。”
“算了,”苏兰心道,“想来你就是一个无法安定下来的人,我以后也不会再去管你。你若在我身边,我便好好爱你,你若离开,那我就日夜为你祈福,要是你不幸死在外面,那就让我以后的生活都去痛苦好了。”
清锋听着苏兰心哀怨的话,心中不禁一紧,他将苏兰心也抱得一紧,道:“师姐,你放心,我不会出事的。”
“唉……”苏兰心叹了口气,推开了清锋,“但你刚刚在众师妹面前逼我的事,我真的是好气,你别抱我,今晚你也不要在我这睡。”
清锋听后又将苏兰心抱住,嘴唇埋进她的白发里,道:“我不要。”
“放开我,”苏兰心的声音一下子冷得像冰,“我真的生气了,你不要烦我。”
清锋松开了手,他心中有些慌了,她还从未见过师姐有过今天这种表情。
清锋看着苏兰心冷漠的脸,忽然伸出双手捧了上去,也不管她现在是何种心情,对着她的唇就要亲上去。
他自大地以为,只要自己表现得强硬一些、亲密一些、做点挑逗的事,她就会变得意乱情迷,将心中的埋怨抛得一干二净。
苏兰心没有如清锋想的那般,她拼命地摇头,躲着清锋的嘴,可她终是拗他不过,被他吻住了唇。
清锋见自己攻下了一城,心中不禁得意,他伸出舌头,准备撬开她的城门。
他的手也没有闲着,开始肆意侵占她的土地。
苏兰心此时已是失望透顶,她没想到清锋竟然非但不去反思,反而想用这种卑劣的手段让自己屈服。
她的眼角流下了泪,双臂忽然充满了力量,将清锋推开。
清锋见师姐哭了,这才知道她是真的生气了。
“师姐,我……”清锋此时终于摆出了一副犯了错后的慌张模样。
“你走吧,”苏兰心冷漠道,“等你回来我们再见面吧。”
清锋虽然知道自己有错,但他觉得苏兰心这样不依不饶也是不该,他忽然也气了起来,认为苏兰心不至于如此小题大做。
他觉得自己道歉了,她应该原谅自己。
清锋的眼神也冷了下来,没说一句话便出了房间,房门晃了几下,最后半开不闭地敞着。
他一路疾行,看见前面有人竟也不躲。他将一人撞得“哎呦”一声,继续前进,那人却叫住了他。
“清锋。”
这声音很熟,清锋停下了脚步。他一回头,看到了好久未见到的李矜之。
“李师姐。”清锋平淡地打着招呼。
“你怎么了?”李矜之关心道,“气势汹汹的,撞了人也不知道。”
“对不起,”清锋道,“我刚才在想事情,没有注意到师姐。”
“你是不是有心事?”李矜之道,“要不要我陪你聊一聊?”
她之前听说清锋死了之后,心里难过了好一阵子,后来又听说清锋回来,她迫不及待地想要见他一面。
不过念及清锋与苏兰心的关系,她打消了这个念头。她能体会到苏兰心在那段日子里经历了怎样的痛苦,那痛苦一定是自己的千倍百倍。
她觉得既然知道清锋平安,那便足够了,她不该去打扰他们。
不过她今天凑巧碰到了清锋,想来这是天意,她决定和他好好聊一聊,问问他到底经历了什么。
清锋此刻正在气头上,不过他知道自己刚刚不该对李矜之那样冷淡,可李矜之就像是一点脾气都没有,对清锋依然是温婉淑和的态度。
“好久未见师姐,我早就想与师姐好好聊一聊了。”清锋变回了平日里温柔的态度。
李矜之笑了笑,莞尔道:“你就别说这客套话了,你才不会有精力去想我呢。”说着,她指了指不远处的一座亭子。
“去那坐一会吧。”
清锋点了点头,和李矜之并肩而行。二人来到亭下,又并肩而坐。清锋还贴心地用手轻拂石凳,似是怕上面的落灰沾上李矜之的衣服。
“和师姐说说吧,”李矜之笑着道,“干嘛生这么大的气?”
清锋讲了事情的经过,讲完之后,他的气也就消了,甚至后悔就那么离开师姐。
“你也真是的,有什么事是两个人不能好好商量的?非要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去逼你师姐。”李矜之道,“你明知那些人都是些白眼狼,却还和她们站到一处,搞得你和他们好像是一伙的一样,你师姐见了不伤心才怪。”
“我要是你师姐,”李矜之举起了拳头,“我都忍不住要打你。”说着要去轻轻敲清锋的头,却在刚要碰上的时候放了下来。
“不过话又说回来,”李矜之道,“你师姐不让你去是对的,就算站在我的角度,我也不希望你去。这次的事情明着像是取宝,实际却是各个宗门之间的竞争,想必到时那些登霄境的宗主也会坐镇,难保最后不会发生什么事端。况且各路魔道修士也会对这‘千魔之卵’虎视眈眈,他们再参与进来,这事情就更复杂了。”
“你明明没有真脉,那里的东西你又用不上,干嘛非要掺和?”李矜之又道,“你就算再强,面对那么多位登霄境宗主,总不能凭你一个人还能对付他们吧?”
“登霄境的修士……”清锋嘀咕一句,又道,“玉冰……宗主她也会去吗?”
李矜之摇摇头,道:“宗主向来不爱理会这些事,宗门事务其实都由我师尊一人说了算,这也是我不希望你去的原因。毕竟别的宗门都有登霄境修士在外保驾护航,咱们玉婵宗却只有宁师叔一人照顾。好在他们忌惮咱们玉婵宗的实力,也不敢明目张胆地对咱们怎么样。”
“原来如此,这玉冰清还真是冷血。”清锋小声嘀咕,李矜之却听得清楚了,她赶忙捂住了清锋的嘴,嘘声道:“你怎么什么话都敢说?”
清锋见李矜之一副担心的模样,眼睛不禁眯成了一条缝,似是在笑一般。
李矜之见自己的举动亲昵,赶忙放下了手,又道:“你不能总是仗着自己厉害就对一切都不管不顾,你要知道就算是神也会被杀死,何况是咱们。你以后出门在外,还是要谨言慎行才是。”
清锋知道李矜之是真的关心自己,心头不禁一暖,道:“知道了,李师姐,我听你的便是。”
“对了,”清锋又道,“你这次也会去吗?”
李矜之点点头,无奈道:“是师尊的命令,他让我好好照顾温儒。”
“温儒……”清锋已好久没听到这个名字,“你不用照顾他,这人运气好得很,他可不会遇到意外。”
“不过,他最近有没有欺辱你?”
“没有。”李矜之笑着摇了摇头,随即把自己之前打得温儒跪地求饶的事讲了一遍。
清锋听得十分解气,道:“李师姐,你早就该这样了,他这种人就是欺软怕硬,你要一味地忍让他,他定会变本加厉,更是不知收敛。”
“我倒不是怕他,只是师尊宠他,我不敢真的对他怎么样。”李矜之叹道,“而且这温儒的修为进步极快,他最近隐隐又要和我叫板,加上他学了‘玉婵三诀’,说不定我现在还真有可能压制不住他。”
“他什么修为了?”清锋好奇道。
“应该有炼气境八重了。”李矜之答道。
“这个狗比,”清锋心里骂道,“想那顾怜不知用了什么办法,才费劲巴拉地进入炼气境,这温儒竟然已经到了八重。照这速度,再过几个月岂不是要到千岁境了?”
清锋心里不禁嫉妒起来,虽然千岁境的寿命与登霄境比起来不算什么,但自己只是一个凡人,说不定不到一百岁就死了。就算自己再强又能如何,还不是逃不出死的命运。虽然千岁境、登霄境也免不了一死,但和普通人比起来,他们却可以享受普通人好几辈子的时光,这实在是让人不爽。
念及于此,清锋对争夺“神脉”的事又憧憬起来,他下定决心,一定要想办法获得可以修仙的体质。
李矜之见清锋眉头紧锁,道:“不说他了,和我讲讲你吧,你之前到底经历了什么?我听说你死在外面了。到底是谁,能让你陷入那等绝境?”
清锋将之前梁月城的事讲了一遍,李矜之虽未目睹,可当她听到那血雷劈在清锋身上的时候,自己仿佛也如遭雷殛一般。
“没事就好。”李矜之心里想了很多话,最后凝炼成这四个字。
“李师姐,”清锋道,“你听到我死的消息后,当时是什么反应。”
“我当时只觉……我能有什么反应,肯定是不及你师姐那般强烈了。”李矜之沉默了一会,又道,“我当时只觉脑袋里像是成了湍急的河,然后便哭了。”
“谢谢你,李师姐。”清锋感动道。
“有什么好谢的?”李矜之微笑道,“我又没为你做什么。”
“我最近都没听过薛临君的消息,”李矜之试探道,“他不会是……”
“我把他杀了。”清锋不待李矜之说完,抢答道。
“我猜也是这样,你不像是有仇不报的人。”李矜之的反应平淡,“不过你处理得也太干净了些,好像没人知道这件事。”
“不对,”李矜之突然想起了什么,“宁师叔好像知道些什么,我记得她前几日来过东芳宫,问我师尊关于薛临君的事。”
“宁落雁?”清锋思忖道,“她为何会去打听薛临君?难不成她也参与了薛临君的计划?若是如此,那明天的任务我还非去不可了。”
李矜之看了看周围,发现天已经不知不觉地黑了。
她露出笑脸,道:“师弟,时候不早了,我觉得你还是快些去找你师姐。她心里疼你爱你,你这次好好跟她道歉,想必她一下子便原谅你了。”
“知道了,”清锋同样微笑,“那我们明日再聊。”
李矜之听后惊讶道:“你还是打算去吗?”
清锋点了点头。
“唉,”李矜之笑着叹气,戏说道,“兰心碰上了你,真不知是该替她高兴,还是替她惋惜。”
两人告别,清锋没有去苏兰心那里,而是回了自己住处。
院子外,苏兰心却是提着食盒,站在月色下。
“你去哪啦?”
她似乎等了许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