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家的院子里有一棵老树,主干长得老高,枝叶繁茂看不出一点老态。
孟媛小时候常常绕着树玩耍,年纪长了一点后,趁着仆人稍不注意,她便爬上了树去。
她一不留神就爬到了很高的位置,地上的仆人着急地喊着她,他们一着急,她便也跟着着急下来。
爬树容易,可再爬下来就难多了。
仆人们费了好大劲从树上将她抱下,孟家老爷免不了要打她一顿,那些看管的仆人们也会跟着挨揍。
孟二心疼自己的妹妹,在孟老爷打了两下之后便会去将其拦住,孟老爷也不再打,不过那些仆人可没有这份好运。
孟媛因调皮挨了揍,孟二却还要想方设法地哄她,仿佛错的是他一样。
上午,孟媛在老树下坐着,她依旧疯疯癫癫,但是却好了许多。
仿佛是老树有灵,让孟媛的心绪平稳了一些。
“好好地去修仙,怎么就落得这个下场了呢?”孟老爷已经老了,没了年轻时的那股子冲劲,遇着点事只会唉声叹气。
“当初大家一致不同意小妹去那玉婵宗,”孟老大道,“还不是老二心软,答应了她。”
他的语气颇有埋怨之意,仿佛孟媛有今天都是因为孟二一样。
孟二没有反驳,他有点后悔太宠自己的妹妹,若是自己当初能再坚决一些,打死也不让孟媛去玉婵宗,那她也不会变成今天这样。不仅如此,若非昨日老板娘及时开了灯,自己说不定也会像孟媛一样疯掉。他已没有精力再去分个谁对谁错。
让孟媛去拜师修仙不是他能决定了的事,但他却把一切责任都怪到自己头上。
孟三向来叛逆,看不惯大哥的独断,争道:“这事又不是二哥的错,你说是二哥没有阻拦小妹,那你又何曾多劝两句了?怎么到现在反而成了二哥一人的错,你当大哥的若是不同意,小妹又岂能出去?”
“老三,你什么意思?”孟老大道,“你是说小妹变成这样是我害的了?我不配当这个大哥?”
“我只是觉得大家都有责任,”孟三道,“你不能把错误都推到二哥身上。”
“老三,够了,”孟二终于开口,“小妹是被我惯坏的,是二哥不好,没能拦下小妹。”
“唉,”孟老爷长叹一声,“这可如何是好啊。”说罢,拄着拐棍起身,颤巍巍地回房去了。
孟老大也不想在这辩论,跟着起身回房。
“二哥,这事不怪你,”孟三拍了拍孟二的肩膀,“要是没有你,小妹还在外面受苦呢。”
孟二长叹一声,看向痴痴的孟媛,他不忍见孟媛这般,便也和孟三相继回屋去了。
孟媛坐在树下,盯着围着他的几名仆人。
她又开始发了疯。
“你们知不知道我是谁?”孟媛站起,对着仆人呵斥道。
“您是小姐啊。”一名仆人们回答。
“什么小姐?”孟媛伸手扇了那仆人一巴掌,“我是玉婵宗宗主,登霄境的修士!”
“你们都给我跪下磕头!”孟媛命令道,“叫我师祖!”
几名仆人不想与这疯子计较,他们不情愿地跪下,口中叫着“师祖”,给孟媛磕着头。
“大点声!”孟媛抬脚踩着一仆人的头,“你是不想活了吗?”
其他仆人见状,赶忙将声音抬高,“师祖、师祖”地叫着,仿佛快要把嗓子喊劈。
孟媛终于满意了一些,道:“你们知不知道什么是登霄境的修士?”
“小的……”一仆人话一出口,赶忙改道,“弟子不知。”
其他仆人见状,纷纷效仿道:“弟子不知,还请师祖明示。”
孟媛听着他们的话,嘴角露出笑来,道:“凭你们炼气都不到的废物,自然是不知这登霄境是怎么回事。”
“你们都给我听好了!”孟媛讲了起来,“这登霄境修士可是有着天大的能耐,能翻江倒海、呼风唤雨,还能在空中行走,无拘无束、自由得很。”
“那师祖肯定也会飞了?”先前被踩的仆人道,“弟子们想看看师祖是如何飞的。”
孟媛听后,得意道:“今天就让你们开开眼!”
孟媛说完在地上蹦了一下,然后落回地面。她的脸沉了一下,再次蹦起,可依然落回地上,还险些站不稳摔倒。
她的面子顿时挂不住,道:“你们等着,我今天一定让你们看看登霄境修士是如何飞的!”
说罢,孟媛攀上了树。
一些人仆人见状想要阻拦,那被踩的仆人对着他们摇摇头,使了个眼色,示意他们不要拦她。
孟媛多少也学过《玉真经》,对于爬树这等事自然是手到擒来。
没过一会,她便爬了老高,眼看就要到达树顶。
仆人们这下有些慌了,赶忙进屋去请示。
孟家三兄弟赶忙出门,他们抬头看去,望见了站在树顶的孟媛。
“小妹!”孟二高声呼喊,“你快下来!”
“放肆!”孟媛呵斥道,“我堂堂玉婵宗宗主,什么时候成你小妹了?”
“宗主,”孟老大反应很快,“您能不能先下来,弟子有事禀告!”
孟三趁着两哥哥牵制住了孟媛,赶忙跑到树下,想要爬上去将她带下来。
“有什么事一会再说,”孟媛道,“本宗主现在要让你们看看登霄境修士是如何飞起来的。”
孟媛看向地面,心中浑然不惧,她一步跨出,从树上跳了下来。
“不要!”孟家老大老二大叫着向树下跑去。
可孟媛下落的速度太快,已经上树的孟三只觉一道白影闪过,忽听“砰”的一声,好像是什么东西裂开了。
他低头,看到了趴在地上的孟媛,血液从她的脸下漫了出来。
孟二将孟媛扶了起来,她的脸血肉模糊,没了一点之前的漂亮模样。
“小妹!”孟二仰天长啸,又将孟媛拥进怀中。
他痛哭,身上沾满了她的血。
孟三看着如此惨象,手一松也从树上掉下。
孟老大赶忙去看孟三,发现他没有性命之忧,只是一条腿折了,能清楚地看到有骨头钻出。
孟老爷拄着拐棍颤巍巍地从房间出来,看着眼前的一幕,喃喃道:“这可如何是好啊,这可如何是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