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虎的身后,一名身披重甲的巨人举斧而立。
经过这么多次交手,庞像知道用老虎困不住清锋,他必须在清锋出来之前做好其它准备。
万器与封幻抱有同样想法,他执笔飞画,两柄大锤浮现,飞至老虎两侧。
如刀的手掌剖开老虎脊背,清锋从刀口钻出。他的头刚一露出,巨人就举起大斧狂猛劈下。
“当!”
大斧崩解,清锋毫发无伤。不待他反应,两柄巨锤同时夹击,轰向清锋。
老虎被两柄巨锤挤得血肉横飞,血肉又化成墨汁粘在锤头上。两柄巨锤未停,继续挤砸清锋。
清锋见状握紧双手,展开双臂用拳头击向两柄巨锤,巨锤溃散,清锋落地。
清锋甫一落地,双腿便屈膝弯下,紧接着身体如弹簧一般弹出。风一般的身影掠过庞像身侧,一颗脑袋被风吹落。
残影站定,清锋的手掌有血滴落。
继墨倾之后,妙笔宗第二位千岁境身殒。万器看着庞像脖子处喷出的血,自己的笔都有些握不稳。他惊恐地看向清锋,发现清锋竟也在看着他。
“小友,伤你师姐的是夏轻描,跟我可是一点关系都没有啊,”万器哀求道,“你可不可以饶了我,我愿意把我知道的功法和所有的法宝都献给你。”
“饶你妈比。”清锋骂了一句。
二人同时行动,万器大手一挥,笔镌虚空,十道铁门拔地而起,挡在清锋必经的路线上。
铁门之上镶着张嘴的兽头,看起来森严可怖。可在万器眼里,面容清秀的清锋要比野兽要可怕得多。
“咣咣咣咣咣……”
清锋将十道铁门撞成一地的墨汁,万器的眼前出现一张笑脸,封幻看到一只手掌从万器后背伸出。
清锋抬脚将万器踹倒,拔出了自己刺穿他心口的手掌。
又一位千岁境死去,清锋将目光锁定在封幻身上。这次他没有飞奔,而是信步走去。
手掌滴落的血在地上连成线,仿佛生死簿上的一划,宣告着人的死期。
封幻由于之前主持了“江山封魔大阵”,无论是真气、体力还是精神都消耗甚多,他拼劲最后一丝力气,在身前画了一张大嘴。
“师祖,您当真一点都不在乎妙笔宗的存亡吗?”大嘴张开,发出凄厉响亮的声音。
“你们几个废物连个凡人小子都对付不了,我要你们有何用?”
妙笔宗五峰中,居于中间的最高峰上传来悠远朗亮的声音。
“我告没告诉你们,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不要打扰我?”
封幻“噗通”一声跪在地上,身前大嘴绝望道:“师祖,可咱们妙笔宗都让人灭了啊,现在全宗上下只剩下弟子和一个晚辈了。”
“你觉得我会在乎你们的死活吗?你们在我的庇护下得以活到现在,如今死了也是应该的。不过是个宗门罢了,待我出关以后,随随便便就可以重建。”
“师祖!”封幻与大嘴一同嘶吼,中峰之上却再没有回应响起。
大嘴溃散,清锋走到封幻身前,只见封幻抬头,满眼都是怨恨。
“我求你一件事,”封幻道,“你一定要好好折磨夏轻描那个贱人,最好是撕了她的耳朵,割了她的鼻子,把她的每一颗牙齿都敲碎,再将她的舌头削成千丝万缕。不过你千万要给她留一颗眼睛,你要让她每天对着镜子观赏自己畸形的样子,让她有嘴说不出,让她后悔生到这个世上。”
“哈哈哈哈……”封幻发出狂笑,然后双手握住自己的笔,对着自己的喉咙刺了下去。
“一……一定……要……要让她……不得……不得好……死……”封幻发出最后一丝声音,倒在了地上。
整个妙笔宗一千多人,除了夏轻描和被清锋放走的那个外,全部都在一天之内死去。
清锋杀了大多数,李矜之杀了一小部分。
惨白的月光像尸布一样盖在每具尸体的身上,浓烈的腥臭味好似黄泉之水漫上了山间。
李矜之走到清锋身边,两人的身上尽是血与泥。
“你的气消了吗?”李矜之问道。
清锋摇摇头,伸手指向洗墨峰顶。
他的气当然没有消,因为死的人都不是伤害苏兰心的人,伤害苏兰心的人还在峰顶好好地待着。
不过这些人也不算无辜,他们手上多少都沾过凡人的命。每个宗门都会以“除魔卫道,保护苍生”为名让弟子去凡间做些任务,而这些弟子自视高凡人一等,他们虽然除了魔,但自己也会成为加害者。
他们的死是报应,只是这报应来得过于稀里糊涂。
洗墨峰,阁楼,床。
“师尊怎么还不回来?”
夏轻描已经在床上躺了一天,白天的时候她满脑子都在想着各种姿势和叫声,想着如何取悦墨倾,想着如何报答他为自己杀掉寻仇的人。
而到了下午,她开始慌了。她在想墨倾为什么还不回来?是不是自己的师尊见来的人漂亮,想要把自己交出去,换取玉婵宗的欢心?
这个想法迅速得到了她自己的肯定,毕竟玉婵宗女子都是世上最浪的贱人,她们脑中的姿势和叫声一定比自己的更多、更撩人。玉婵宗是个淫窝,她们都是天生的表子,如此天赋之下,师尊一定抵不住她们的花言巧语。
晚上,夏轻描裹紧被子,她的身子不停地发抖。她的心中滋生出可怕的想法,因为她隐约地忆起这一整天好像都有喊杀声。只是这声音一出现就被她的大脑过滤掉,取而代之的是各种欢愉的遐想。
比起做一个玩物,她更怕成为一具尸体。淫邪的想法将居安思危杀退,她不想知道外面到底在发生些什么,只想守在这安乐窝里,等着师尊回来把自己宠幸。
等着师尊告诉自己:“乖徒儿,寻仇的人已经被我宰了,你可以放心了。”
“师尊,您让徒儿等得好心急,人家想了好多舒服的点子,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让师尊看看啦。”
夏轻描像疯了一般,对着空荡昏暗的房间自语。
“嘎吱。”
房门被推得大开,月光与晚风一同灌入,夏轻描打了一个寒颤。
那些被自己藏在记忆深处的喊杀声,忽然间变得响而凄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