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亮了,按道理来说京城应该开始喧嚣了起来,马车的嘈杂声、人流的喧哗声、商贩的吆喝声汇聚成一片热闹的气氛。
可是今日却有些非同一般,这些热闹的声音有些淡了,恐怕是受了昨日命案的影响吧,百姓都开始害怕出门了,人心惶惶的。
裴离几人还在用早膳的时候,突然有个大理寺的捕快从门外飞奔进来,嘴里还一直大喊着一句话。
“裴少卿,不好了,不好了,朱雀大街又发生了一起命案。”
裴离重重地掷下了筷子,“快带我去。”
千防万防,还是没防得住凶手下手。
一炷香后,裴离带着沈初四人来到了命案发生地,一进去便听到了死者父母的哀嚎哭泣。
夫妇二人一见到裴离,便跪了下来,拉住裴离的衣摆,“大人,求你给我们做主啊,求你了,我们的女儿死的好惨啊。”
裴离忍着难受,扶起了二人,“还请节哀,我们定当竭力找出凶手。”
这次的命案发生在一家金鱼店的后院,死者是这对夫妻的女儿,还未来得及过她的七岁生辰,鲜活的生命便戛然而止了。
女孩乖巧地躺在满是水的鱼缸里,上面还有好几尾金鱼正在欢快地游着,丝毫没有察觉它们的小主人,已经在水底彻底失去了呼吸。
鱼缸较高,以小女孩的身高来说,根本不可能是失足落水。
再加上,鱼缸外面溅出了不少水,导致周围的砖块有些泥泞,上面印着不少杂乱的脚印,大概八到九寸的样子,根本不是一个小女孩能有的脚长。
所以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凶手将小女孩拦腰抱起,扔到了鱼缸之中。
沈初看到女孩的尸体十分震惊,她咬着牙,眸中跳动着两簇怒火,“杀人者,畜生也!”
居然连一个小女孩都不放过!
李广进压抑着心中的怒火,“光天化日之下,京城接二连三地死人,如果凶手是一人所为,他到底想要干什么?如果不是一个凶手,那这人又是谁呢?”
说到同一个凶手,沈初连忙去检查了小女孩的手腕,想看看她手腕上有没有系着一条绿布带。
可是检查来检查去,居然没有。
难道不是同一个凶手所为?
随后,沈初又去翻了小女孩的双脚,果然在她的左脚上看到了那条绿布带。
裴离接过绿布带,“又是他!”
那就是三起凶杀案都是同一人所为,可是那人在凶案现场留下绿布带到底是为什么?
沈初琢磨了起来,“大人,我们假设一下,如果我是凶手,我以三种不同的手段连杀三个无辜的女子,你们会怎么想?”
张大奎摸了摸下巴,“如果是我,我可能一开始会以为你是个淫魔。”
正常人的第一反应应该都是采花大盗所为。
李广进和孙策海也同时点了点头,他们也是这么想的。
不过现在的情况是,三名死者生前并未受到任何强迫,身上半点伤痕和挣扎的痕迹都没有。
沈初继续分析道:“我与这三家女子无冤无仇,我只是进门就开始杀人,我是在完成我的目的和计划。”
凶手的手法简直是快准狠,他的目的只是杀人,除了杀人这一行为外,并没有其他多余的动作。
裴离闭上眼睛想了想,“铜货店,秤杆店,金鱼店,金木水?”
孙策海大惊,“金木水?不会吧,又是五行?”
当年的雍王,就是为了一己之私,用了五行杀人法,最后被幽禁在了雍王府。
不过就在上个月,雍王因病去世了,听说死前全身溃烂,最后是活活疼死的。
沈初也是一副难以置信的模样,“金木水是五行中的前三行,若真是按照五行的话,如果我是凶手,那我还需要再杀两个。”
怎么着,凶手不会是为了致敬雍王吧?
李广进嘴角抽搐了一下,“那么下面就是……火和土?”
张大奎越想越心惊,脑门子上全是虚汗,他们真的要再一次经历五行杀人了吗?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咱们该如何防范呢?”
李广进的身体紧绷着,用力捏紧了拳头,使劲之大,手臂都在微微地颤抖着。
“最简单的办法,自然是纵火,可是一旦失火,朱雀大街都会连着烧起来,那就不知道要死多少人了。”
裴离深吸一口气,“马上布置下去,让城中百姓把家里的水缸都蓄满了,白天尽量不要生火。还有,让大理寺和顺天府衙门的人走街串巷,敲锣吆喝,如有火情,立即示警。”
为了防止意外,他也只能这样了。
……
天黑时,太阳悄悄地躲到了地平线之下,留下一片渐渐蔓延的暮色。
天空开始由湛蓝变为深邃的宝蓝色,点缀着几颗早已经迫不及待跳出来的星星。
朱雀大街上接连不断地响起:“天干物燥,小心火烛,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沈初叹了口气,“我们这样做真的能防止凶手杀人吗?”
裴离也不知道,只能尽力而为了。
突然,不远处传来一串串咳嗽声,咳的那叫一个惊天动地,乍一听还以为那人胸膛漏风呢。
沈初顺着声音看过去,一顶轿子在她的面前停下,轿子里出来一个面色苍白的中年人。
中年人被人搀扶着出来,走一步咳三下的,还颇有点节奏感,不禁让人担心此人的嗓子。
裴离挑眉一笑,“哟,贵客啊,原来是陆大人,您这么晚了怎么过来了?莫不是身体抱恙,还来巡走街巷,那可真是辛苦辛苦了啊。”
沈初这才知道,这个胸腔漏风的中年人,原来是顺天府尹陆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