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县令苦恼地挠了挠头,“裴少卿,这就是三年前白骨案的全部经过。”
裴离若有所思地问道:“朱县令,你认为王老爷会是那个幕后凶手吗?”
朱县令想了想,还是摇了摇头,“以我的观点,王老爷可没有这么大的胆子。不过,现在人心叵测,我也不敢绝对肯定。”
沈初觉得朱县令这话倒是个实在话,审案和情感必然是要区分开的。
“后来那堆白骨是怎么处理的?”
朱县令叹了一口气,“被王老爷私底下埋了。”
沈初听的直皱眉,“私下处理了?怎么能私下处理呢?”
私下处理尸体,没有嫌疑也得染上嫌疑啊。
要是搁现代,还得判上个侮辱尸体罪。
朱县令点头,谁说不是呢,就是因为王老爷私底下这么一埋,就落下个永远都摆脱不了的嫌疑。
裴离看朱县令的表情,也就看出来了,那埋骨的王老爷怕是已经被抓进牢里去了。
“你这个案子当初是怎么审的,如实与我说说。”
朱县令是求之不得啊,“行,当时我……”
他当时带人去王宅的时候,正巧碰到了王老爷背着包裹鬼鬼祟祟地往外走,后头还跟着他的老管家。
这一看,脸上就写着畏罪潜逃四个大字。
朱县令清了清嗓子,“王老爷,我是为了一桩疑案专程来找你的。”
王老爷尴尬地笑了笑,“我管大人你办什么案子,我急着去做一桩大买卖,这就先走了。”
说完就准备走了,只不过被朱县令挡在了面前。
朱县令拍了拍王老爷的肩膀,“王老爷,案情很快就可以查清楚了,到时候你再走也不迟啊。”
王老爷心头一颤,但面上还是一副疑惑不解的样子,“县令大人,你要办什么疑案跟我王某人相干吗?”
朱县令啧了一声,“不好说啊,有就相干,没有就不相干。我且问你,前两日王家后院在淘井,是否淘出了一具白骨?”
王老爷耸了耸肩,随口说道:“好像是挖到了一块什么骨头,下人们看见了,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朱县令瞥了王老爷一眼,“那那副白骨呢?”
王老爷笑呵呵的,“哎呀,一堆烂骨头就一定有什么用呢,下人们随便就扔掉了。”
朱县令当即就冷了神色,“扔掉了?扔在哪儿了?”
“我不知道啊。”
“你真不知道?”
“我真的不知道。”
朱县令都快被气笑了,“好,很好,王老板不介意的话,我就带人四处看看,兴许就可以找到了,可以吗?”
“可以,你去找吧。”王老板随意往自己宅子指了指,“还用我带你去吗?”
朱县令皮笑肉不笑道:“用不着,我带人来了,这个人恐怕王老爷还认识呢。”
话音刚落,满脸笑意的厨娘就走了进来,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震惊的王老爷。
在王老爷恶狠狠的眼神下,厨娘带着朱县令来到了埋骨之处。
厨娘激动地指着一块地上,“就这儿,就这儿,肯定是这儿。”
还好她那天晚上跟上了偷偷摸摸的王老爷和吴管家,不然还真抓不到这么大个把柄呢。
朱县令随即朝后头的衙役吩咐道:“给我挖。”
县衙里的衙役是干惯了这个活计的,挖的可比王家的下人快多了,不一会儿就挖到了那堆白骨。
“大人,找到了。”
确认完白骨后,朱县令紧抿着嘴唇,面色凝重了起来,“王老爷,这回你该跟我去趟衙门了吧。”
王老爷语无伦次起来,“这……我……这这……哎。”
回到县衙后,朱县令花了小半个时辰,终于把一堆白骨变成了一具白骨。
“头颅没有明显损伤,胸骨的数量也对得上,手臂和大腿也没有明显外伤,盆骨正常……”
听到这儿,沈初来了兴趣,“朱县令也会验尸?可以跟我说说你当时是如何为那具白骨验尸的吗?”
张大奎也十分感兴趣,“朱县令,你当时是如何证明那具白骨是失踪一年的万大发的呢?”
朱县令不无不可,“当然可以,那副白骨是自深井中淘出,全身上下大小骨头,无一缺失,也无一损伤,所以我判定此人必定是生前被人谋杀,而抛入井中,时隔一年,方被人无意中发现。”
“我曾经仔细地研读过各种验尸集录,从中学会了很多验尸之法,包括这溺亡之人,书中便有详细的记载。”
“关于如何判定死者在溺水之前是生是死呢,关键就在头颅之上。”
“将头颅放在盘中,下面铺以细纱布,再用沸水浇顶,让滚烫的水顺着头缝往下流,然后将头骨拿来,仔细地检验细纱布上是否有残余之物。”
“如果有细沙,那此人生前必是活着被抛入井中,如果没有细沙,那此人必是被人杀后抛入井中。当时我所检验的结果,纱布上没有任何残留之物。”
张大奎恍然大悟,“由此可见,那人应该是生前被人谋杀,因为人死了,落入井中自然就不会挣扎,也不会搅起井底的泥沙,而落入自己的口中。”
朱县令看着裴离,满脸的求表扬,“裴少卿,刚刚下官所说可有问题?”
裴离思索片刻,“朱县令好学之人也,只是有些验证还有商议之处,我想问王家后院的老井有多深?”
朱县令立即答道:“大概两丈有余。”
裴离温声提点朱县令,“井深两丈有余,一般水井在半丈或者更深,且水中少有泥沙。如果人落入井中是活的,他必然头朝上喊救命,所以口中也不会出现泥沙。”
他觉得朱县令的验尸手法倒是没有问题,但是他却忘了结合实际。
毕竟井底和河底还是千差万别的。
看到朱县令突然愣住了,张大奎安慰道:“门口正好有个大缸,我们验证一下便是。”
沈初非常同意这个说法,毕竟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
朱县令很是好奇,“哦?如何验证?”
张大奎拍了拍自个儿的胸脯,“你们瞧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