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嫔忙道：“他说困了，去睡觉了。”
虞清颜立即去隔壁，皇子们暂住的偏殿——可殿内只有虞祈安，并没有虞言澈的踪影。问了问六哥，虞言澈竟是一直没回来过。
虞清颜：“……”
且不说宫门外，便是永寿宫之外的宫里就不知道有多少早就安插进来的细作眼线。如此严峻危险的境况，虞言澈又不擅长军事兵法……这不送人头呢么！
……不省心的臭弟弟！
虞清颜暗骂一声，匆匆追去。
“主子，属下去叫七殿下回来就好。”云裳微微蹙眉，“永寿宫外不太安全。”
虞清颜撸起袖子，骂骂咧咧：“那臭小子倔得很，你们带不回来。”
与其让暗卫同他在外面拉拉扯扯、再不小心被细作趁乱捅一刀，还不如她亲自去将人逮回来。
永寿宫外静悄悄的，晴蕊在前头打着灯笼，宫道里只剩下她们的喘息声及衣料摩擦的声音。
越靠近宫门，便越嘈杂。厮杀声震天响，让人心惊肉跳。
很快就要到宫门了，暗卫们却敏锐地发现了不对劲，第一时间从暗处现身，警惕地保护着虞清颜。
虞清颜心脏一紧。
又走了几十米，她这才知道前方发生了什么——与叛军勾结的宫人和部分翻墙进来的死士聚集在一处，试图从里面打开宫门，里应外合。
禁军奋力顽抗，虞言澈便在他们当中御敌。
他的脸颊尚还有几分没褪去的婴儿肥，严肃地板着一张小脸，干净利落地杀掉一个又一个冲上来的敌人。看上去颇为沉稳可靠，但作为亲姐姐，虞清颜却从臭弟弟绷紧到略显僵硬的嘴角看出了他的紧张。
虞清颜气得自掐人中。
熊孩子连个盔甲都不穿！
她急忙吩咐暗卫：“快去帮忙！”
虞言澈文科好，但武艺一般。何况他年纪小也没什么实战经验，还从未杀过人，哪里比得过那些刀尖舔血专干这行的死士。
没一会儿身上就挂了彩。
禁军拦不住这些漏网之鱼，翻墙进来的死士越来越多，可禁军跟暗卫人手有限。虞清颜环顾四周，快步捡起倒在地上的咽了气的死士的剑，咬了咬牙，跟着暗卫一起闷头冲了过去。
武功高强的死士她是打不过，但好歹能解决几个吃里扒外的宫人——
那些给死士领路做内应的宫人手里没剑，又不会武功。
虞清颜自知自己很废物，柿子专挑软的捏，没多久就砍翻了一个老太监。
新鲜热乎的血溅在脸上，浑身的血液仿佛都在沸腾。她死死握着剑柄的手在微微颤抖，耳边像是罩了层膜，一切声音都很遥远，只能听到剧烈的心跳。
“主子……主子！”云裳一剑将想要偷袭虞清颜的死士捅了个对穿，随手甩了把剑上的血珠。她自知阻止不了，握住虞清颜冰凉的手，教她道：“这样拿剑，这样刺——不要砍大臂，砍不死人，剑还容易卷刃。”
虞清颜飞快掌握了要领，按照云裳教的补了一剑。
捂着胳膊倒在地上呻吟的老太监彻底咽了气。
虞清颜一边杀，一边朝虞言澈的方向靠。她正跟一个同样捡了剑反抗的宫女胶着纠缠，虞清颜会了些窍门，但力气小。宫女完全不会用剑，可力气大。
虞清颜同她纠缠了半天，最终是花容终于抽出了身，一只小银锤砸过来帮她解决了那宫女。
虞清颜呼呼喘着粗气，抹了把脸上的血。气还没喘匀，她忽然听到不远处的虞言澈传来一声闷哼。
“澈儿！”虞清颜一惊。
虞言澈小臂被剑刺穿，他面色发白，咬牙反杀。可是他已经被几个死士包围住，两个死士牵制住受伤的虞言澈，一个死士绕后偷袭，阴招不断。
花容立即施展轻功前去相助，半路却又被冒出来的几个死士牵制住。
“抓活的吧？”
虞清颜听到钳制住虞言澈的死士在商量：“好歹是个皇子，抓了之后用他威胁皇帝老儿。”
“皇帝儿子那么多，七皇子也没多受宠啊，抓七皇子还不如抓宸王呢！”
“说得轻巧，宸王你能抓得住？”
“嘶……这小子怎么这么虎……他不要命了吗？不行，抓不了活的了，还是杀了吧！”
再不杀，他们几个也要折损在这小子的剑下了！
在后面偷袭的死士瞅准了虞言澈的后心，抬剑便要捅去。电光石火之间，旁侧里不知从哪儿突然冒出来一把剑，一剑朝他的剑砍下。
死士眸光一凛，立即收剑稳住身形。朝那边一看，竟是个不会武功的年轻女子！
虞清颜胸膛剧烈起伏，震得胳膊发麻。刚刚紧急关头，肾上腺素飙升，爆发出的力量竟成功拦住了那死士的剑。
死士眼睛一亮，兴奋道：“抓这个！她是长乐长公主！”
活捉长公主，又好抓又好用！
而抓了她，皇帝肯定急——这岂不是大功一件？
七皇子在他们眼中彻底没了价值，下手也便更加不留情了。可他们想要活捉的长公主却牢牢护着他，七皇子又保护她不让他们抓。
姐弟俩背对背，竟还颇为默契。让死士们束手束脚，憋屈得抓耳挠腮。
该杀的杀不掉，要抓的也捉不到。
一死士好不容易再次摸到七皇子的身后，正要偷袭，可那长公主却握着那卷了刃的剑一顿乱砍。
“滚开！别碰我弟弟！”
*
宫门外的虞承屿不知怎么知道了门内的情况，派暗卫来相助。
两刻钟后，死士被尽数处理干净。
虞清颜手臂又酸又疼，累到脱力，坐在地上靠着虞言澈恢复体力。花容给虞言澈包扎伤口，好在那些伤口看上去长，但却并不深。
“云裳，去查一下那些宫人，都是谁宫里的。那两个活口一定要看住了，撬出来到底是谁让他们这么做的。”虞清颜吩咐道。
这些宫人，许多是宫里待了十年二十年的老人了。能冒着诛九族的风险如此尽心尽力帮叛军做事，显然不是普通的用银子收买就能做到的。
恐怕……是精心培养了许多年的棋子。
只待这一天启用。
可宫里宫外传递消息到底不便，也不方便时刻管教。
若是楚枫烨背后的主子十几年前在宫外偷偷将这些宫人分散着安插进宫，有办法让他们在长期半脱离掌控的情况下依旧听话好用，如此也便罢了。可怕就怕……
怕就怕这些宫人，是宫里的哪位主子秘密调教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