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开始只是一点火光。
但很快浓烟滚滚,漫天火起,夜空都被染红了半边。
“走水了……走水了!”
“快救火啊!”
府内很快就乱成一团,下人们匆忙救火。
阴竹诧异挑眉,“席家遭报应了?”
虞清颜则隐隐不安,有种不祥的预感。起火的方向,怎么那么像席云淮的小破院?
“来人。”她打了个响指,唤来暗卫,“去看看到底怎么回事,找到驸马,立即把他带出来。”
暗卫们得令,迅速翻进席府。
虞清颜站在马车上焦急地张望,心中越发发慌,“云裳,带我去后门。”
云裳拒绝了:“主子,后门离起火点近,太危险了,属下们去就好。”
果然起火的就是小破院的方向!
她没看错!
而且怪异的是,着火的速度极快,从虞清颜发现夜空下的一点火光,到发展成熊熊大火,也就一两分钟!
蹊跷的大火,蹊跷的着火点……
虞清颜拎起裙角,朝席家后门的方向跑去。
“殿下!”
“主子!”
晴蕊等人连忙阻拦,但根本无法阻止虞清颜。云裳叹了口气,抱起主子,很快来到了后门。
这里离火场已经很近了,隔着一扇门,都能感觉到那灼烤着肌肤的热浪。
更糟糕的是,暗卫找了一圈,都没有在席家找到席云淮。
而没有找的地方……
只有已经进不去了的火场。
“也许……驸马已经离开了?”花容想了想,“毕竟驸马武功那么高。”
虞清颜抚着胸口,呼吸急促,面色发白,“可是没有看到他出来。”
她之前在前门等待,不过担心席云淮走的是后门,所以后门处也留了两个暗卫。然而不论是她,还是后门的暗卫……都没有看见席云淮。
云裳道:“主子别急,属下去看看。”
*
门内,下人们大声呼喊着救火。
但实际上,只是拿着桶跟盆跑来跑去,装模作样地站在外围泼几口水。
“那小子死透了吧?”
“肯定的,这么大的火,怕是已经烧成碳了。”
“那,现在开始救火?”
“再让烧烧吧,祛祛霉气,老夫人早就嫌这破院子风水不好了。”
“也是……”
被熊熊大火吞噬的小破院周围已经清理出来一片隔离区,下人们确保不会烧到府中其他的建筑后,三三两两聚在一起摸鱼聊天。
火光将这里照得亮如白昼,阿翠嬷嬷瞧见看热闹的下人们,一人给了一个大逼斗:“傻愣着干什么?赶紧救火!”
她皱着眉看着人都能烧成灰的大火,心中不免担忧。
屋里头还有老夫人要的东西呢……
不能给烧坏了吧?
但又一想,那东西是玉的。玉石玉石么,石头哪儿能烧坏呢。
阿翠嬷嬷稍稍放下了心,望着眼前滔天的火光,心中念叨着以后可莫来找她,要怪就怪他是个见不得光的孽障。
还如此贪婪,一点都不顾及老夫人这些年的养育之恩,非要逼着老夫人让出小姐的遗物!
小姐不孝,不知廉耻让席家蒙羞,连得到的好东西也都给了儿子,不念及母亲。
生出来的孽畜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如今他死了,一了百了。
反正老夫人已经如她发誓时说的那样,将他抚养至弱冠了。
而现在,世人永远不会知道席家曾有过这样一个肮脏血统的表少爷!
火势渐渐控制下来,清理出来一条通往屋内的路。在阿翠嬷嬷的示意下,一个小厮冲进去将那具烧的面目全非的尸体拖了出来。
阿翠嬷嬷瞥了一眼。
死的不能再透了。
她快步上前,忍着恶心地蹲下身,在他身上摸索。被烧焦的尸体哪怕被水浇过,依旧散发着灼热的温度。烧焦的肌肤跟布料粘黏在一起,阿翠都不知自己揭开的到底是烧焦的衣裳,还是烧焦的皮肉。
然而她摸索了一大通,却没有找到那两枚青玉。
“屋里!赶紧灭火!里面有两枚玉佩,找到的人,重重有赏!”
重赏之下,下人们像是打了鸡血,连还没灭的火都没那么怕了,争先恐后地冲进火场。不多时,就有人找到了。
阿翠嬷嬷大喜,捧着那两枚滚烫的青玉玉佩赶紧回佛堂复命。
余光里,墙头似乎有什么黑影一闪而过。
她猛地扭头看去。
墙头空空如也。
“眼花了吧……”阿翠嬷嬷嘀咕。
世上怎么可能会有鬼。若真有鬼,从前溺死的那些小妾早就来找她了。
她摇了摇头,用衣角小心翼翼地兜着玉佩,脚步更快了。
*
树影中,一袭黑衣的男人垂着眸,冷漠地盯着这些人,讥讽地扯了扯嘴角。
良久,待阿翠嬷嬷欣喜地抱着青玉玉佩回佛堂,他才转身,消失在墙头。
然而刚落地,就听到一阵呜呜呜的哭声。
“我老婆是不是出事了?你们都骗我!”
“我那么大一个老婆呜呜呜……好好的人,怎么会找不到!”
“我要踏平席家!!!”
一边呜呜地哭,一边让云裳带人冲进去。云裳眼尖地发现了墙边的男人,赶忙道:“……姑爷回来了!”
哭声骤然停止。
不等虞清颜回头,就落入了一个宽阔的怀抱。
“抱歉。”头顶传来席云淮的声音,“吓到你了。”
虞清颜从他怀里仰起头,湿漉漉的眼睛微微睁大。
是……她老婆。
她老婆没事!
“你跑哪儿去了!”虞清颜气恼地捶他的胸口,眨眼间,又一颗泪珠划了下来。
席云淮心疼极了,下意识低头,吻掉那颗泪珠。
虞清颜呆住了。
晴蕊等人默默转过了身,不动声色站远些。
席云淮垂眸望着那双通红微肿的眼睛,又落下一吻。
吻在了眼睛上。
虞清颜指尖微蜷,抓紧席云淮的衣襟。
……心跳有些失控。
太犯规了,亲得好纯情。
心跳快到发慌,她有些虚脱无力,咬了咬唇:“我就是……眼窝子比较浅。这不叫哭,这叫眼睛流水了。”
“嗯。”席云淮轻笑。
“……你去哪儿了?那么大的火……我还以为你出事了!”虞清颜勉强维持住理智,不被美色所惑,兴师问罪。
她差点儿让暗卫踏平席府好嘛!
盯着眼前那还翘起唇角跟她嬉皮笑脸的唇,越想越气。
怒从胆边生,踮起脚尖,狠狠地咬在了那淡粉色的唇瓣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