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家药坊?”那男人挑挑眉头,脑际突然闪过一幕影像,随之大步迈向身边的沙发上坐下,口中念叨着,“难不成是江城的那个唐家吗?”
刘桂花点头应答:“正是江城那一脉的。”
对方问起:“那就请问两位贵姓高名啊?”
此时他的体型已显肥胖,连话音中都透露出浑厚的气息,可说句话却显然有些吃力。
刘桂花从他沉重的喘息中觉察出了异常,这大概与他肥胖引发的呼吸道疾病有关吧。然而这些并没有让刘桂花分心,她依旧挂着淡雅的微笑,一如往常地站在那里。
“我是刘桂花,这位是我的搭档,张晓月。”
听从示意,张晓月迈前几步,站到了刘桂花的身边。
“赵先生您好。”她恭敬地打了声招呼。
那位赵先生放下手中杯盏,瞥了一眼两人,随口说了句:“请这边坐。”
刘桂花也不客气,稳步来到沙发前,轻拂裙摆,优雅地挪开步伐,姿态端庄,腰杆笔直地坐在一侧,整个过程恰到好处,从容不迫。
与此同时,赵先生的目光紧紧跟随着她的动作,眼里的神情平静而沉着,仿佛早已阅尽世间百态,不动声色。
“你们唐家药坊找上门来究竟有何事?此处可是龙潭村,恕我直言,我们这儿和江城可并无合作往来。”
听闻此言,刘桂花嘴角轻轻上翘:“此前确无直接交集,然则多年以前,贵村生产的中药材曾是唐门医局的首选良材。”
赵先生听了这话,轻声道了声“中药材”三字,随后视线移向窗外:“唉,那些可都是陈芝麻烂谷子的事了。这些年,咱们村里人都不做这个营生啦。”
“但这龙潭村水土肥沃,特殊的地理环境使某些药材在此种殖后具备更优的医药效用。村子有这样的条件,为何还要废弃不用?”张晓月想着前一天在山脚下见到的情景,心潮澎湃,语调加重地说出了这一席话。
赵先生瞥了她一眼,眉毛挑了挑,忽然露出一丝捉黠的笑容乡野间,唐晓瑾是个热心肠的外来女子,踏入龙溪村不过几天光景,她的胸膛已然是热血沸腾,竟像是村里土生土长的人儿似的。
唐晓瑾眉宇紧锁,往后稍稍缩了缩身子,犀利的眼神在眼镜底下一闪而逝。
嗓音压得更低,然而眼中的坚韧依旧清晰可见。
“恕我失态了,林伯伯。”
话语落地,她便补充道,“林先生您在这里主事多年,那些底蕴之事,怕是比我更加了解。可能我是冒昧了一些,并未摸清全貌。”
话毕,她嘴唇微妙上翘,轻轻勾起一抹歉然的笑意,试图缓解一下气氛。
林长河哈哈一笑,摆摆手,一副长者宽宏大量模样,“年轻人呐,性子难免急躁些。这改变山村谈何容易?”
他的脸上挂着和善的笑容,透出一种豁达的大气感。
唐晓瑾浅浅牵动嘴角,“不知道有没有机会让您为我解惑一二。”
她的语气格外谦逊有礼,毕竟她只是个外来商人,并非当地人。
其中有些消息她有权得知,可有些消息涉及村民们的生活安全,也许仍需要保密。
见林长河的眼珠子骨碌碌一转,手握粗瓷茶盏来回摩挲,突然朗笑一声:“瞧我这记性,聊得起劲,差点忘了让你们品尝咱们山里的茶叶了,快尝尝。”
旋即,他亲手为另两位客人续上了沸水。顿时,茶香弥漫,悠然沁人心脾。
唐晓瑾的目光轻轻垂下,注视着茶盏中袅袅升起的热气。片刻之后,抬眸时眼中的疑问依然明显,她耐心等待着答复。
林长河放下茶盏,轻轻向椅背上靠去,气息平缓地说:“如今村里年轻人都在外闯荡,留下的大多是婆娘孩子和老人。他们的作息舒缓安逸,早晨日出晚归辛勤劳作,老弱之躯哪禁得住这般摧残?”
眼里泛起了中年人特有的忧虑之色,显得分外体贴村民。
不过唐晓瑾显然对他的解释并不完全赞同。倘若自家村庄蕴藏着巨大发展潜力,怎会有乡亲舍弃亲人,孤身跑到陌生都市拼搏求生存?
换种保守说法吧,假如龙溪村能积极寻求机遇,不出几年必定能实现迅速蜕变与发展。
然而,面对眼前的林长河,他的态度似乎一直拘泥于现状,不思进取。
亦或这其中是否掩藏着某些不能轻易示人的隐情?
心中存疑的唐晓瑾,黛眉微簇,手指在裙摆上轻轻划圈,暗自沉吟良久。
随后,她凝视着林长河,郑重其事地道:“倘若能找到办法说服村民们,还请您能否出手相助?”
林长河察觉到她语气变化及此番恳请的真挚程度,双手叠放在一起,短暂停滞后有所震动。
眼中掠过不易掩盖的深思之色。
他依然笑容可掬地回应:“身为乡镇的一分子,自然希望村子的乡亲们都能过得更加安稳富裕,享受到美好的生活。”
“有了林伯伯的鼎力支持,我们心里也就有了底。”
说到此处,林长河眼中飞速闪过一道凌厉光芒,但随即又恢复如初的笑意:“敢问晓瑾姑娘有何高见?”
仿佛是一个淳朴长者关切地看着年轻的后辈,但其中究竟又多了一层别样的意味。
唐晓瑾轻轻抿了抿薄唇,脑海里逐渐理清头绪。
“龙溪村确实富有潜力,假若它能发挥出来,唐氏药庄愿尽绵薄之力,携手村民共建美好未来。”
听了这话,林长河微微拧眉,眼神深处流露出一丝犹豫。
唐晓瑾肯定地点点头:“互助共赢的好事,又有何不妥呢?”
言罢,她果断站起身,朝对面的男人点点头,表达了感激之情:“叨扰先生多时,甚是抱歉。有了您的支持,我坚信龙溪村必能重现生机,蓬勃发展!”
言毕,唐晓瑾转身朝门口走去。紧随其后的张欣在门口处驻足片刻,眼光在室内室外游移不定,略显焦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