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慎延被打后没有什么过激的反应，没有类似染凝星和岳青麟那样或恐惧或愣怔的情绪，他转头看染冬。
眼中没有什么情绪……准确来说，是没有任何情绪。
此刻的他像是一台精确运行的机器，被触发后按照预先设定好的程序运转。
“我原谅你出轨，不会责怪染家，不会迁怒凝星。”他把刚刚的话揉碎了重复，“有我的庇佑，你不用嫁给岳青麟，我会保护你。”
染冬心中泛起强烈的酸楚和愤怒，她知道这是人受委屈时的本能反应，不是因为她对秦慎延有感情。
“我没有怀岳青麟的孩子，没有流产。你是否责怪染家，是否还要娶染凝星，这是你的选择，与我无关。”染冬冷漠对他对视，“至于我有没有婚内和别的男人上床……你不是最清楚了吗？”
染冬指的是她被岳青麟下药那次，秦慎延让别的男人和她上床。
我有没有婚内出轨，你不是最清楚了吗？
秦慎延闻言眼中总算带上情绪。
他的脸色骤然惨白，眼中无措：“冬冬，我不是那个意思……”
染冬直直的看进他的眼里：“我无所谓你是什么意思，我也知道你想要干什么。”
“我知道什么是顾全大局的做法，知道我不应该反抗。”染冬愤怒到极致后是冷漠，“可是凭什么呢？凭什么呢秦慎延？”
“我凭什么要照顾你们的情绪，凭什么要维护你们的利益，凭什么我被你们放弃了，你们还指望我为你们着想？？”
“懂事？识大体？？我以前不够懂事吗？不够顾全大局吗？我得到什么好下场了吗？？！”
染冬说着说着，以为自己会委屈得落泪。
实际上她把自己说笑了：“你们怎么想的啊？怎么敢一直这样要我委曲求全，怎么会以为我会完全按照你们的想法来？？”
小人物的愤怒是那样微不足道，小人物的光辉是如此微不可察。
但染冬就这样说着，所有人都怔怔的看着她。
她的情绪太有感染力，没有人打断她。
秦慎延没有；岳青麟在看着她发呆；染家一家子不敢；于雅芝故意纵容。
所有人都看着她，看着她终于从蒙昧中觉醒。
很多年后此时在场的人已经垂垂老去，他们会回忆到今天。
回忆到她金色的羽毛熠熠生辉，坚定的声音抑扬顿挫，了悟的神态自然喜悦。
有的鸟儿是关不住的。
染冬就这样说着：“你们怎么会觉得我不会反抗？……啊，我明白了。”
她恍然大悟般道：“因为我卑微，我弱小，我有所求。我奢望爱情所以卑微，我出身不显所以弱小，我所求是平静安宁所以不断被打扰。”
“是这样啊……”她叹口气，“我终于想明白，原来是这样。”
在所有人震惊且不解的目光中，染冬高兴的拍拍手：“那就太好解决了。”
她指向秦慎延：“我不再爱你，你的情绪想法再也不能影响我分毫；由此我不再卑微。”
她指向在场所有人：“我放弃阶级地位，永远离开京市，不参与你们的争斗；由此我不再弱小。”
最后，她指向自己的父母：“我归还我所得全部财富，放弃继承权。为求得以后与你们再无关联，就是剔肉削骨我也能做到！”
“我不再恐惧变化，不再贪恋安宁，从此抛却一切幻想——”
“以此来换取我的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