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里弥漫着很浓重的消毒水味儿，大厅里开着两个大中央空调，门口挂着门帘。
电梯里挤满了人，一个护士推着一个轮椅，轮椅上坐着一个邋遢老头，对着脚下不住吐痰。
还有一对父女在大吵，一个说她不孝顺，一个说她拿的钱够多了。
各种臭汗味和窒息感让两人喘不过气来，只坐到二楼就下来爬楼梯了。
“哎！”魏无羡叹了口气，“真是麻烦。”
“人就是这样的，没有这样烦恼就有那样的烦恼”蓝忘机说：“你累了可以休息一下。”
“爬楼梯累了可以休息，人生累了怎么办？”魏无羡一手扶着栏杆一步跨出三个台阶，“其实我们还小，不用考虑那么久远的问题。”
窗户开着，从外面吹进来热燥的风，魏无羡掏出烟盒问：“抽烟不？”
蓝忘机摇了摇头，“最近喉咙疼。”
“我看看，张嘴。”魏无羡掰开他的喉咙，看不清，拿出手机打开手电筒看了半天。
“看出问题了吗？”蓝忘机张得嘴都酸了。
“我回去给你熬点儿梨汤喝喝就好了。”魏无羡收了手机，“就有点儿红，问题不大。”
“嗯，谢谢魏医生。”
魏无羡点根烟，“不用谢。”
“你决定，考哪个学校里吗？”蓝忘机沉默了一会儿，一直看他抽了大半根才问，“或者，你以后想做什么？”
“没有。”魏无羡弹了弹烟灰，“开学才高二，还有两年，好长的时间。”
“不长了。”蓝忘机说：“你最近一年不觉得时间过得很快吗？”
魏无羡把烟掐灭，认真想了想，“觉得。”
他以前的日子都是得过且过，没有目标，没有方向，混完高中的日子就行了。
但是现在不同了，身边有了蓝忘机，他有远大的理想，他不能拖他后腿。
“我以前想着毕业之后在镇上开一家新华书店，每天开门就营业，天黑就关门，还能躺着收钱。”
“你呢？”他问。
蓝忘机靠墙站的笔直，“我以前也不知道，没有想过，但是现在我有目标了。”
“什么目标？”
“赚钱给你开书店。”蓝忘机说：“不管是在镇上还是去市里，我都赚钱养你。”
“哈哈，我好感动啊！”魏无羡说抓住他的手，放在心窝里按了按。
“所以你决定选文科了吗？”
蓝忘机坚定的点了点头。
“哎！”魏无羡叹了口气，“可是你最厉害的是理科。”
“我也很喜欢文科。”蓝忘机把手放他肩上，顺着手臂滑下来抓住他的手：“你不要觉得有负担，就算没有你，我也会选文科的。”
魏无羡看着他愣了半天，“什么叫就算没有我......”
蓝忘机眼神中明显看到了慌乱，“我说的是，幸好遇见你，幸好你是你，幸好我身边有你。”
“......”
“别说话。”蓝忘机俯身，堵住了他的唇，他的气息扫到脸上，酥痒。
林阿菁在打点滴，江厌离坐在床边削苹果，江澄拽着她的袖子眼巴巴看着她。
“阿姐，借我一百块钱。”
“阿澄，你交女朋友了吗？”
“对啊！对啊！你别跟咱妈说，我怕她会打我。”江澄接住了一大串苹果皮，又接过来苹果咬了一口，“真甜。”
江厌离又拿起一个红彤彤的苹果，“阿菁，我弟弟就是这么不拘小节，我再给你削一个。”
“你们姐弟俩关系真好。”林阿菁看着他们，心中无比羡慕。
“那当然了，我阿姐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阿姐！”江澄拍了拍胸脯，“我是我阿姐最喜欢的弟弟。”
“你阿姐还有第二个喜欢的弟弟吗？”林阿菁问。
“那家伙已经是蓝家人了，不是我们江家人！”江澄狠狠咬一口苹果，看见了核儿，“一点儿从小到大的情谊都不念。”
“我怎么没念你的情谊了？”魏无羡突然出现吓了他一跳。
“卧槽你从哪里冒出来的？”
魏无羡咬了口他手中的苹果，笑着说：“师姐你也在。”
“阿羡。”江厌离把削好的苹果递给他，“很甜。”
手背上扎针的地方疼，眼睛有点儿干涩。
红苹果很甜，林阿菁默默咬了一小口就放下了，觉得有点儿涩。
“阿澄，你谈了哪个班的女同学，漂不漂亮？高不高？瘦不瘦？给哥说说，哥借你。”魏无羡问。
江澄看了林阿菁一眼，“不告诉你。”
魏无羡一挑眉，“哥借你两百，不还的那种。”
江澄毫不犹豫把他拉出病房，“这可是你说的！不还的啊！你不能告诉别人！”
“你还是可以相信我的。”魏无羡打包票。
“那你先给钱。”江澄伸手。
魏无羡摸摸口袋，没有，看看手机，不太够。
“我有。”蓝忘机说。
“你也好奇？”江澄瞪着他。
“不，我只是有钱而已。”蓝忘机掏出几张红钞票，抽出两张给他。
“我他妈为什么不多要个！”江澄看蓝忘机的眼神都不一样了，“帅气，多金，是我以前对你误解太大。”
“所以你跟谁谈了？那女孩儿我们认识吗？”魏无羡问。
“没有谈，我只是暗恋。”江澄找来个椅子坐下来，一脸愁容的样子，“我不知道她喜不喜欢我。”
“几班的？”魏无羡拉着蓝忘机也坐下，“以前怎么没听你说过？”
江澄叹口气，“没敢说。”
“你的幸福包在兄弟身上，”魏无羡捶捶他的背，“告诉我名字，我去给你牵线。”
江澄沉默了半响，指了指开着门的病房，“林阿菁。”
宋岚考上了市中心的师范大学，是晓星尘的母校。
他一个人领取完录取通知书之后，顺着街道漫无目的地晃荡。
路两边的梧桐树越来越茂盛，被风雨冲刷过的墙皮剥落斑驳，架在电线杆上的电线一股脑缠成粗壮的蟒蛇。
饭店对面的小门面房里，放着震天响的流行音乐，门前挂着新奶茶牌子，两个黑衣服员工正卖力擦桌子。
他记得，没有考试的时候这里还是一家炸串店。
他进去点了杯奶茶，红豆无糖。员工很热情，极励推荐一些花里胡哨的新品。
奶茶还挺好喝，红豆像是在糖里面腌过，又凉又甜。
他蹲在街角一边品尝着红豆，一边回味着过去，眼前一辆辆轿车过去，轮胎碾压过柏油路，发出‘咔擦咔擦’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