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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洛坐在房间的角落里,正在跟另一位大人对弈。

他一手把短剑拄在桌上、撑着下巴,手指在鞘子上磨砂,时不时在桌面儿上敲一下;

另一手两指间夹了一颗白子,正放在眼前细细观摩,小小的纯白棋子,他好像硬是要把人家看出花来一样。

与沈洛轻松的姿态不同,对面持黑子的李大人死盯着棋盘,冥思苦想许久,才缓慢而慎重地落下一子。

沈洛挑眉,唇角微勾,白子紧跟着落下。

动作利落毫不拖泥带水,似乎早就预料到对方要下在这里一样

“哎呀!坏了坏了!”李大人一拍脑门,悔恨道。

他应该再多琢磨一会的!

这一步仅仅琢磨了一刻钟就落子,果然还是太草率了。

他以为万无一失的生路,白棋仅仅一子落下,就堵死了。

李大人抬头看了看沈洛,对方已经又拿起一个新棋子在细细观摩了。

他不敢提悔棋的事,只能皱着眉头啃手指甲,轻叹一口气然后继续寻找别的路。

明明是一人一手,可是棋盘上放眼望去,那白棋就像会繁殖一样,排的到处都是。

他所执的黑棋想突出包围,但白棋已成合纵连横之势,不管他有什么动作,总是第一时间反应,然后迅速的围捕上来。

他不李姐,明明他执黑子,是先手,应该是进攻方。

但为什么打着打着就莫名其妙的被迫做起了防守。

想不明白,明明他每一步都是算好了的,为什么才不过几十个回合,怎么就显出了这样的颓态?

李大人疑惑中带着难以置信的神情,拿袖子擦了擦脸上并不存在的汗。

对方这样的动作神情沈洛十分熟悉,因为他在每一个跟他对弈过的人脸上都见过。

他喜欢下快棋,但往往跟他对弈的那人都下的很慢。

即便有些人开局下的快一些,跟他交手之后,随着棋局展开也会不由自主慢下来。

沈洛的棋风带着明显的个人色彩。

他的落子布阵同他在战场上指挥作战一样,最擅长前期蛰伏,悄无声息的布阵,待布阵结束时机成熟,便会一举转防为攻。

李大人棋风稳健,每一步攻势都是稳扎稳打。

只是这在年轻的沈洛看来,太慢了。

一步一步的蚕食对方,偶尔提子一二,太慢了。

这也是后面他很快就被打的没有还手之力的原因。

沈洛喜欢下棋,因为棋盘与战场相似但又有不同。

战场上他从不会放弃任何一个弟兄,但是棋盘上运筹帷幄之间是可以舍弃某一部分棋子的。

他就是凭借着少量的取舍,转防为攻、以攻代防。

那时候的沈洛还没有三年之后这样老成,在许多谋略之外,少年将军还有一份意气风发在其中。

要知道,他在战场上向来是赶尽杀绝、从不会给敌人留一丝余地。

因此,棋局还没有进行到一半,李大人便面红耳赤的叫了停。

“将军,不必再下了,是下官输了。”

他看着棋盘摆手,语气中都是敬佩。

“将军大人棋艺高超,下官下了半辈子的棋,没想到在将军手下居然都撑不到半场。”

他输了棋,而且输的十分惨烈,除了觉得有点丢人之外,更多的其实是兴奋。

————

“将军攻势迅猛,落棋如神,许多布局之法下官是见所未见。”

这李大人为官多年,一不赌二不色三不贪,唯一的爱好就是下棋,说是个棋痴也不为过。

原本在 朝堂独孤求败的棋痴突然间碰到沈洛这样一个高手,不但不难过,反而会兴奋,就连输了棋也心服口服。

“将军大人最后那一手扳,当真是高超。”

沈洛拱手回礼,倒不觉得自己杀对方个片甲不留有什么错:

“李大人过誉了,晚辈不过是随便玩玩,打发时间而已。大人才是棋风稳健。不管是进攻还是防守,节奏都十分紧凑,有自己的独到之处,这盘棋我赢的也并不容易。”

沈洛这并不是为了不让李大人太下面子而说的客套话,而是他的真情实感。

李大人也听出了他的意思,头一次不顾尊卑礼节,高兴的拍了拍沈洛的肩。

多好的孩子啊,若是沈老将军还在世,一定会十分骄傲的。

————

这边儿棋局刚刚结束,沈洛就听到了大皇子陈成谨的声音:

“小洛,你怎么看?”

下棋期间沈洛也并不是两耳不闻窗外事。

旁边忠王的提议、众人的争执他都听到了,不过是没有理会。

阿谨能处理好的事,他能偷懒也会偷一下。

不过现在既然问到了他的想法,他也不会推脱。

沈洛从旁边房间走出来,大厅中众人的目光随着他移动。

陈成谨坐在正中,忠王坐在他的右下方,刚刚吵完架正口渴的大口喝茶。

左下方的椅子空着,沈洛不紧不慢的走过去,落座。

环视一圈,都是自己人,他便也没有隐藏自己的想法,实话实说。

“我认为,殿下应当去。”

沈洛在战场上已经待了四年,也跟北明打了四年,他深知战场的残酷,所以十分理解那些老臣的担忧。

但有时候事情就是这样,你越怕他,他便越强,如果你将一切置之度外去面对,反而会觉得没有你想象中的那么严重可怕。

————

沈洛第一次上战场之前,没有恐惧,没有忐忑,只有心急如焚。

那年他刚刚十五岁,带领三年未有打过胜仗的南岳军。

没了沈老将军坐镇边境,南岳被北明打的军心涣散,几乎每次战争都是大败而归。

短短三年,南岳吃了无数败仗,憋屈之余沈洛明白:

南岳,大厦将倾。

那天,南岳丢了第十三座城。

守城将领跑了,全城百姓被北明屠杀殆尽。

沈洛在祠堂跪着,他将两个铜板来回抛下,抛了整整一夜。

“爷爷,我已经长大了,南岳现在正是用人之际,我想提前去带兵打仗。”

他将铜板抛在空中,落下,一正一反。

“爷爷,孙儿记得您说过的话,要我十八岁以后再考虑打仗的事。但如今、但如今情况实在特殊,国将不存,南岳已经支撑不到下一个三年了。”

他磕了一个头,把铜币在手中攥了一下,抛向空中。

铜板落在地上,一反一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