诚王提前给刑部主事关照过,赵萱亮出贤王妃的身份,主事便让牢头带着赵萱和春兰,一路畅通无阻,很快便来到了关押郝熊和冬天的牢房。
牢头开了锁,转头对赵萱点头哈腰。
“贤王妃,您请!”
赵萱抬脚走进牢房。
春兰从荷包里掏出一块碎银子,递到牢头手里。
“不必守在这里,我们王妃问几句话就走,你拿去买些酒菜吧。”
牢头接过银子,道了谢,屁颠屁颠地跑走了。
赵萱环顾了一下牢房,还算干净,铺盖被褥一应俱全,竟然还有张小方桌,两个小方凳,小方桌上面放着一壶茶水,两个茶碗。
郝熊脸上笑开了花,用袖子把凳子掸了掸,这才招呼赵萱。
“姐,你快坐,别担心我和冬天,我俩一点罪没受,好着呢。”
冬天也说:“是啊,大当家,您看我们俩都胖了。”
赵萱把手中拿着的画卷在小方桌上展开。
“你们看看。”
郝熊和冬天凑近一看。
郝熊道:“姐,这不是咱俩的画像吗?哪儿来的?画得还挺像!”
冬天指着赵萱的那幅画像。
“大当家这张画得最像。”
冬天说着还像模像样地拿起画像跟赵萱本人比了比。
“如果大当家不穿这一身绫罗绸缎,换上画像上这一身劲装,简直就是一模一样!大当家,这是谁画的?画技还真不错!”
赵萱看向冬天:“我想,应该是胡一霸找人画的。”
冬天闻言就是一哆嗦,手里的画像直接掉在了地上。
郝熊也急了:“啥玩意?胡一霸这是想干啥?”
赵萱此时反而冷静下来,她捡起画像卷好,放在桌子上,看向郝熊和冬天。
“胡一霸这是不肯给骄阳峪活路,不把我置于死地誓不罢休。现在像这样的画像还有几十张,都在那些喊冤的商人手中,郝熊,冬天,我来是想告诉你们,我的身份瞒不住了,很快就会暴露。”
郝熊咬了咬牙,在赵萱对面坐下,问道:“我姐夫是干什么吃的?直接带人把天道盟一锅端了不就完了?就许胡一霸玩邪的?就不许咱们仗势欺人?”
赵萱好笑地看着郝熊。
“你被狗咬了,还要咬回去?”
“对!我就咬回去,狗咬我一口,我咬狗三口!”
“那你被屎绊倒摔了一跤,你还转回头去吃屎?”
郝熊张口结舌地看着赵萱,最后憋出一句话。
“姐,这天都被你聊死了!”
赵萱一手扶着郝熊的肩膀,一手扶着冬天的肩膀,殷切地看着两人。
“我来是提前知会你们一声,你们替我顶罪,本来就是下下策,如果我的身份真暴露了,你们也不用替我遮掩,直接就承认我才是骄阳峪大当家,听到没有?”
“真的会到那一步吗?姐夫不是说找他二哥诚王殿下帮忙吗?”
赵萱沉默良久,才说道:“诚王答应用他的佩剑弑神剑去换取梁长平手中的斩邪刀,拿着斩邪刀再去天道盟跟胡一霸谈判,但已经过去五天了,斩邪刀还是没有任何消息。王爷他天天往诚王府跑,但连诚王的面都没见到。”
郝熊气得直跺脚。
“这兄弟俩真是个顶个地不靠谱!”
冬天安慰赵萱。
“大当家,再等等,拿弑神剑去换斩邪刀,这一来一回,也需要不少时日。诚王殿下既然能做到这一步,就不会对咱们骄阳峪的冤情置之不理。”
“冬天说得对,姐,不到万不得已,你可千万别跳出来主动承认自己就是黄花菜!”
其实顾章华和赵萱都误会了顾建成,当然,顾建成也没想到两人会这么沉不住气,他以为他已经跟五弟夫妻俩说了最好的应对方案,两人应该安分地在府里等他的消息。
谁知对于顾章华来说,等待是很绝望的一件事,多年来,他等待着能与父皇见上一面,每每希望都会落空,多年来,他等待着赵姨和萱姐姐的归来,他等了一年又一年,花开又花落,也没有等到她们传回来任何音讯。
顾章华已经害怕等待,他怕这次等待的结果仍然是向最糟糕的境况发展,骄阳峪最终背着污名,所有人都被悉数按律判刑,郝熊和冬天更是丢了小命。
而对于赵萱来说,她一直就没有等待过,永远把主动权掌握在自己手中。
幼年逃亡,她主动改名改姓,是她拉着黄硕在河沿村落脚,十年寒暑苦练武艺,十年后,是她主动离开黄硕,离开河沿村,踏上了孤独而寂寞的复仇之路。
巧遇郝熊,得知骄阳峪的惨状,是她主动接受了郝熊的建议,前往天道盟比武夺取斩邪刀。后来,也是她主动担起了大当家的重任,一步步带着骄阳峪的百姓追求新的生活。变身田石榴,也是她主动承担了所有后果。
自从师父离世后,赵萱一次次选择了属于自己的人生,她从来没有把命运交付于他人之手。
但这次,为了骄阳峪的百姓,她完全无能为力,只能等待,等待斩邪刀,等待顾建成给她一个公道。
赵萱第一次觉得自己是如此无能。
此时,富城知府衙门,风尘仆仆日夜兼程赶来的诚王顾建成,已经跟知府王道定,密谈了很长时间。
王道定把自己掌握的所有线索都告知了顾建成。
顾建成问:“王大人匆匆从栎阳赶回来,就是为了审那两个嫌犯?”
王道定一脸遗憾:“是下官无能,已经审了两天两夜,谁知这两人都矢口否认受他人指使,一口咬定就是在骄阳峪落草为寇,日子实在过不下去了才拦路抢劫过路的商户。”
顾建成笑了笑:“现在王大人这知府衙门算是清静了,栎阳刑部衙门可热闹了!”
王道定急忙起身向顾建成施礼告罪。
“诚王殿下恕罪,下官也是迫不得已,才违背和贤王殿下的约定,那日衙役和商户发生了冲突,就抓了几个带头闹事的商户,但其他人不干了,直接冲击府衙,下官担心引发流血事件,伤了无辜人的性命,这才把招安骄阳峪一事公之于众。”
顾建成摆了摆手。
“无碍,刑部已经插手此事,是非公道自在人心,只是我担心所有这些事,是背后有人蛊惑,推波助澜!”
顾建成站起身,来回踱步,忽然间,他看向王道定,目光炯炯。
“王大人,看来你要与我配合演一出好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