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旧梦
“我能问你一件事情吗？”塔露拉忽然问。
“嗯？”我回头。
“喜欢一个人……大概是什么样的？”
“……哈？”
龙门是一座相当大的移动城市。包括已经高度开发的上城区和寄存贫民以及感染者的下城区，容纳下了大炎其它同面积行政区大约两倍人口。
一路向下走了大概十分钟，我和塔露拉两人处于会场正下方的管道密集区域。这里空间相当封闭，只有风机吐出的暖风在搅动浑浊不堪的空气。
这时候，塔露拉忽然不知道哪根神经失去了缰绳，像疯掉的马一样乱窜，突然问了这个问题。
我只能呆呆地看着她。此刻她随意倚在管壁的姿势，竟与当年在核心塔时别无二致。
但这家伙本性实在太恶劣了，简直无法直视，话题跳跃度也太大了。明明上一秒我们还在人前剑拔弩张，这会却突然又像知心好友那般互诉衷肠？
“喂喂，就算要套近乎……”戒备心早就拉满的我敷衍回答：“也该换个高明的话头。”
塔露拉轻笑出声。
“我知道，这五年来，你借用王庭暗中援助发动政变，由上而下秘密掌控帝国议会。同时，以帝国的利刃名义联合新旧贵族重建第六、第八集团军，三个月就让九大军团对着空皇座宣誓效忠。”
风机骤然停转。黑暗中有金属刮擦声在管壁间游走，仿佛无数幽灵正竖起耳朵。
"；那些挡路的..."；她突然贴近半步，呼吸间白雾掠过我僵硬的嘴角，"；你把他们至亲之人的眼睛装在琉璃瓶里，连同效忠书一起送到葬礼上。"；红龙的竖瞳倒映着我抽搐的指尖，"；至于肯低头的，你就把缰绳换成浸蜜的银链，拴在他们腐烂的软肋上。"；
塔露拉的语速慢下来，看向我的眼神有些怜悯。
“你躲在幕后操纵着一切，所有人都在猜测你要何时撇开那个傀儡。”
“殊不知很多年前，正是你将年幼的他扶上皇位。”
“哈。”
我突然觉得头有点晕，呼吸有些沉重。
虽然我从不介怀自己身边有奸细，因为有些事情是瞒不住的，也不需要刻意隐瞒。但眼前的女性能调查到这种程度，很难不让我怀疑最亲密的战友。
明明答案是如此简单，却令人痛苦不堪。
我什么都不想说，只是继续等待着耐心听下去。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塔露拉再次开口，用冷静的声音继续她的演说。
“基于费奥多尔无条件的信赖，你让弗拉基米尔大帝未竟的征伐版图继续染满新血。”
“第十五次乌萨斯与卡西米尔攻防战，卡西米尔骑士们的防线退无可退；萨米为了不将全部国民迁移至深寒冻土，主动归降帝国谋求一线生机；南方的莱塔尼亚和东国在不知不觉中也被国度所侵蚀。就连大炎……”
说到大炎，塔露拉顿了顿，眼神中闪过一丝不忍，大概是想起了某位故人。
“就连大炎——因为某个为了喜欢的人而付出一切、放弃一切的继承人，陷入群龙无首的混乱数年，在察觉到帝国威胁之时也只能选择暂时妥协。”
“如今，你选择在这里，这座你刚刚占领的城市建立感染者特区。”
塔露拉选择再度降低声音的温度，问。
“夏奎宁，或者说是科西切，你想要的究竟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