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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安全之见,也为了后面与吴平碰面方便,崔寄这几日并未住在外面驿馆,而是借住在吴平的官邸。

本来先前为掩人耳目,吴平放出去地风声便是有贵人重病在床,暂住在自己的官邸。对于这个贵人的身份,吴平没有明说,但是该知道的自然都会知道的。毕竟这个说法传出去,一是保证自己在外行路顺畅,不至于突然便来个刺杀,阻挡他的脚步。二也只是为了放松那些人的警惕,便于崔寄暗中调查行事罢了。

当下他人既然已经在永州了,于是贵人遇名医终于痊愈的消息也从刺史府传了出去了。

吴平去余溪三日,亲自将余溪仓各处查探了一番,确保没有任何疏漏,又加强了防守,一切妥当之后却未有如崔寄所说的异常动作。他又守了两日,又实在丢不开永州诸多的政务,便只得留了得用的心腹从属在那里,自己先回了永州城。

吴平回来后见了崔寄,说了余溪诸事,崔寄相信他的能力,也觉得妥当。

“目前能做的似乎都做了,若道州一直没有动静该如何?”吴平这一路过来,一直想不明白的是这件事情。因为现在虽然说关于道州叛军之事也有证据证明,但一切未揭露到明面上,事端若起总得要有个契机。不然总不能就等着道中叛军揭旗而起,然后咱们再去镇压吧?若是他们一直没有动作,难道咱们便要一直拖着?

这时间拉得太久,所有人的精神紧绷着,总不是个好事。

“不急,再等几个消息。”崔寄正伏案在地图上圈画什么。

他今日一直在书房看那江南西道的地形图,依着那地形图又自己另描画了一幅更细致的永州道州这一带的地形,有些先前地图上没有标注的,但他近来各处走动所发现记录的,也都一一标注上去。

“您是有旁的什么打算?”

吴平听他这么一说,想他有旁的什么计划,有心追问他透露两句。

若真起战事,崔寄需要永州相助,怎会绕过吴平?当下自然也没打算隐藏自己的计划。

“我去道州时已收到陛下密旨,江南西道所有军队归我调动,所以离开道州后,我便先往衡州交接衡阳军,并派了一些精锐斥候深入道州探查,我在等他们的消息。”崔寄道,“有了他们的消息,我便能更详尽地分析道州叛军的布局,从而更利于我们先发制人的排兵布阵。”

“原来崔公早有安排。”

崔寄继续道:“衡阳军驻扎之处离道州不远,但有河道或山路阻拦,我先前一路过去道州,便遇到过山体塌方和跨河的大桥损毁的情况,如今看来不得不怀疑,这是叛军为设路障先行做的尝试。”

崔寄又指向地图中道州的位置,朝吴平解释道:“若我带领叛军,藏于山林之中到底行动不便,若想起兵,第一步自然是要先攻占道州的。道州位置虽不算顶好,但作为一时之守的据点,再合适不过了。占领了道州之后,他们必将会想尽办法阻断衡州往道州去的路,以防止衡阳军举兵围剿。一旦衡阳军不得近道州,那他们便退可守道州,进可通永州,待拿下永州之后,便可举全力围剿衡阳军。一旦衡阳军覆亡,到那时,整个江南西道危矣。”

吴平听言,自然也知崔寄所说并不是危言耸听,顺着崔寄手指的方向,细琢磨了片刻,又指向道州东边两州:“战事若起,这连州与郴州怕也是会受牵连。这两州离岭南道更近些,是否要知会岭南道节度使?”

“庄行?他如今应该是驻守在梧州的吧?”崔寄略想了想,想起这么个人。

岭南道节度使本该有四位,但如今在任上只有庄行这一个,前元时曾以三十二岁之龄任剑南道节度使,成为历代以来最年轻的节度使,后来又被调任岭南道,只是他到任岭南没多久,前元就彻底亡了。后他在岭南守了几年,云旗军以雷霆之势占领新都府建大渊之后,他便很干脆地投效了大渊,照旧是岭南道节度使。但这人与崔寄不太对付,应该说是这人单方面与崔寄不大对付,但其实崔寄压根没与这人打过太多交道,这不对付怎么来的,连崔寄自己也不知道。

“是,正是庄节度使。”吴平道,“我曾因公与庄节度使见过一面,庄节度使实在是忠义之人。江南道若有灾,他守着岭南道也是绝对不可能坐视不理的。”

“自然,江南西道已在局中,纵然暂时战火也不一定会蔓延至岭南,但提醒一二也好让岭南早做准备。”崔寄道,“此事劳烦你,安排个妥帖的人。”

吴平没有立刻应答,而是略有犹豫,崔寄见他神情,便问:“可有什么问题么?”

“这事情还是得您出面,若只是传个消息倒也罢了,但若往后当真有需要庄节度使调兵增援的时候……所以还是得您写个手书。”

吴平此言说得倒也不差,崔寄便应了,取了纸笔一气呵成写了封手书。吴平接过,忙让人安排去了。

已至暮时,崔寄将地图卷起来收到一旁。

想站起来活动下腿脚的时候,却碰到了装着怀阙先生赠送的书籍的箱子。先前在路上随身带着的一册书已经看完了,只觉得怀阙先生赠的书册,且不说孤本与否价值多少,但内容却是精挑细选过的。

崔寄当下便有了兴致,遂在书箱旁坐下,去翻里头的书籍。山泽见天色渐暗去燃了油灯来,刚送到崔寄的跟前,便见他从书箱里又掏出了个小匣子。

崔寄还觉得奇怪:“怎么这里头还有个小匣子?”

山泽看了一眼,道:“哦,先前那会景小郎君与我说过,里头也是一卷书稿,只是未曾装订,用匣子装着是防止搞乱了。”

崔寄打开一瞧,果然厚厚一叠纸张,但他细看时,却发现这纸上笔迹竟然是关小娘子的。

想起关璀,那个十之八九便是阿璀的小娘子,崔寄只觉得又是心中烦闷焦虑,有心趁着如今尚且安稳的间隙往隆州跑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