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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说一起喝酒,做什么要走?”

江簇站定在屏风处,偏头一笑,“你不是也知道吗,事已至此,别总想着逃避了,六妹,你也老大不小了。”

说罢,她很快下楼。

不多时,屏风后面又传来了脚步声。

江篱耳朵微动,也不去看,自顾自地吃着桌上的菜。

这些都是她过来千味楼的必点菜品。

江簇很忙,她们极少一同过来。

能知道她在这里吃了些什么,又细心记住的,怕是只有那一人了。

“世女……”

安怀清站在屏风前方,不敢上前。

今日是春宴过后跟江篱第一次见面,也是他求江簇姐才得来的。

他怕直接过去,江篱不肯见他。

听说那日之后,她一直宿在两家青楼,连将军府都没回。

以前她再肆无忌惮也没有如此过,可见这次是真恼了,也极有可能会怪罪他。

那天他本意是过去救人,结果却反被人家救,还连累她被女帝训诫。

“对不起……”

是他把事情弄得更糟了。

在此之前,他和江篱的婚事还有商量余地。

但现在女帝下旨,已没有退婚的可能了。

一连要娶两个自己不喜欢的人,她应该很气吧。

“为什么道歉?”

放下筷子,江篱这才转眸。

安怀清掩于袖下的手用力攥紧,涩声道:“我没想到宋玉把药粉攥在手中……”

更没想到药粉包裹得那样不结实,竟轻轻一抛,就尽数飞洒出来。

正巧江篱又进来,一切的一切都太过巧合。

他不知江篱有没有误会,是否猜想过此事是他和宋玉联起手来,只为有嫁给她的理由。

江篱收回视线,端起酒杯,轻抿一口。

气,倒是有,但不针对他。

更多是宋玉。

还有一个是……

呵!

气又能怎样?

雷霆雨露俱是君恩。

面对至高无上的皇权,唯有乖乖听话,才能保全一切。

“呼……”想到这些,江篱深深叹了口气,有种疲惫至极的无力感。

这声叹气听在安怀清耳里,便是江篱的不耐。

他急声解释,“我知道你很生气,也不喜欢我们之中的任何一人,如果你能想办法让我见到女帝,我愿意说……”

“说什么?”江篱打断他。

安怀清一怔。

说什么?

是啊,自己能说什么呢……

他一介布衣,除去县女府表少郎,和将军府世女未过门夫郎的身份,没人知晓他是谁,女帝怎可能见他。

事情虽如此,可他还是不想跟江篱成婚。

他喜欢江蓠,但要的……从来都不是她的人。

如果不是两情相悦,成了婚又有何意义?

“算了。”江篱把酒杯搁置到桌上。

起身来到了入口。

“就这样吧,这件事我们谁也阻止不了,不过你说的对,你和宋玉我的确哪个都不喜欢,婚后,我们各自安好。”

江篱与他擦身而过。

为给她腾出更多空间,安怀清不小心撞了下屏风。

撞击的声音很轻,却刺耳得很。

他不记得自己在原地呆站了多久。

直到双腿传来麻木感,才来到桌旁,坐在江篱坐过的位置。

周围都是来自她身上的淡淡甘松香味,随着微风轻拂,又很快飘散开来。

安怀清垂眸,里面黯淡无光。

不论是人还是其他,他什么都留不住……

-

晚间,江篱甫一回到将军府,周青木立马迎了上来。

说让她帮忙去县女府接江阿翁回来。

“我不去!”

江篱想也不想拒绝。

“让车妇去!”

父亲说阿翁的马车坏了,既如此,派府中的车妇去接不就好了,还偏偏叫她跟过去,摆明就是阿翁的伎俩。

至于让她去县女府做什么,不言而喻。

之前阿翁就为了她和安怀清的婚事,忙活得不可开交。

现已如了愿,他还叫自己过去干什么?

什么马车坏了,还不是阿翁自己弄坏的!

还有护国寺踏青、她率先回来那次,别以为她不知道宋阿翁的马车为什么会坏。

这不是最气人的,更气人的是,阿翁那么大一马车,那可是阿祖精心打造的,可以说是整个京都里最豪华、宽敞的马车了。

然后呢?

这辆宽敞到不能再宽敞的马车,他说只能坐下他和宋阿翁,让安怀清坐她的马车回京都。

呵,她可真是谢谢阿翁了!

“父亲,我回去了。”江篱一甩袖子,打算回青桦院。

却被直冲冲走来的阿二拦住。

江篱:“……”

阿二是个高高壮壮、武功又高强的女子,虽被母亲派来保护父亲,但说到底也是母亲的人。

自己有个什么风吹草动,她保准第一时间告知母亲。

江篱根本不敢动啊不敢动!

周青木察觉女儿面色不大好,柔声问道:“可是还气宋玉和怀清?”

那日的事,其实跟怀清没有任何关系。

这孩子好心,才会过去告知江篱。

只他跟宋玉拉扯间,把那包害人的药粉洒出,两兄弟不小心吸入,又被路过的几位家主所见,这才一下捅到了女帝耳里。

现下女儿一下要娶两个自己不喜的人,可能心中难免有些别扭吧。

不过他倒是觉得……女儿似乎没有想象中那么不喜欢。

“阿篱,你的耳力可是家中最好的,连你母亲都不及你。”周青木突然说道。

“那又怎样?”

一开始江篱并未听出任何异样。

直到看见父亲噙在嘴边的笑意,才明白过来。

“我那是……”

见女儿说到一半顿住,周青木催促她,“是什么?”

江篱不语,眉头也跟着蹙起。

周青木唇角的笑意更大了。

那日,阿篱一定能听到那些家主们远远过来的脚步声。

听见了却没走,还坚持要把吸了药粉的安怀清带去别处,不是在乎是什么?

“我…那是没办法把撞在身上的人甩开罢了!”

江篱气急败坏地回了句,而后逃也似的上了马车。

车妇一甩鞭子,马车向县女府缓缓驶去。

周青木看着愈来愈小的马车,无奈地笑了笑。

马车里的人却笑不出来了。

江篱在生气,但气的还不是安怀清。

这次她多加了一人,气的是宋玉和唐周。

两父子一唱一搭的,没一个好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