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躺了两天,才能勉强下床活动。

走到屋外,看着众人挤在狭小的石窟内,守着面前的火堆取暖,瑟瑟吹拂的寒风,碎雪纷纷,抬头仰望高耸的岩石遮蔽半边天。

尉迟晏深呼吸了一口气,暗下决心。

蒙克端着熬好的汤药走来,\"特勤,该喝药了。\"

两人进屋,顺便商议着接下来的事宜。

当听闻他要独自一人往返捷布尔之时,蒙克瞬间不淡定,\"这不是羊入虎口吗?\"

\"双方起冲突,也不知何时结束,更不知最后是不是因利益而休战结盟,此番回去独自一人,实在是太冒险了。\"

尉迟晏吹凉药,苦涩入喉,如饮酒般大口喝完,一脸淡然,\"没说真孤身一人。\"

\"你带一小批人偷偷遣返,救出狼师剩下的那三千多人,而我则去拖延时间。\"

\"呼尔穆对我恨之入骨,不会让我死得太轻易。\"

\"届时的捷布尔汇聚各部落,人员众多,按照我们之前的计划,也算顺利进行了一半,一旦挑起事端,势必多方插足,你们则伺机而动。\"

\"最重要的目的是先保住性命,若没把握,你便带着人逃到三漠之外和漠北上方的哈塔曼,这两边是……\"

不等说完,蒙克直言打断,\"所以独自返回捷布尔,你是抱着与呼尔部等人同归于尽的决心?\"

他话一噎喉,眼睫微垂瞧向别处,\"呼尔穆与丘穆陵古是必死无疑的。\"

停顿了一下,语气稍变弱,\"我自有打算和计划,你们先……\"

蒙克没听完就知道他的大概意思,气得夺过他的碗,啪的一下子放在桌子上,声响还不小,令他不由面露诧然。

\"尉迟晏!老子千辛万苦狂策马去寻药救你,兄弟们还时刻守在外面担心你的安危,现在好不容易救活了,你转身就又要去送死?\"

\"算算日子,我们大家伙跟了你快六年,什么时候杀过一场痛快的仗?\"

\"你隐忍了六年,我们就憋屈了六年,现在好不容易可以撕破脸皮放手大杀四方,你却要独自揽下一切?\"

尉迟晏欲言,蒙克话音不停,丝毫不给他插嘴,越讲越激动,\"先任特勤死于谋害,我们这些人中也有跟过他的,谁不想报仇?\"

\"谁不想杀回来?\"

\"磨磨唧唧这么久,我们早就想开刀动手了!\"

\"就算你是特勤,也没这么大的权力让我们当逃兵!\"

言罢之后便陷入沉静,尉迟晏看着他,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刚刚的声音不算小,引来外头守着的侍从们,探出头往里瞧,高勒奇也站在门口听了个大概。

蒙克心有愤慨、不甘心,眼神坚毅地再说着:\"要回就一起回,杀他们个片甲不留。\"

尉迟晏视线缓缓移动,看到了门口和窗边的围聚的众人,细想来好像确实是。

尉迟赫谨当年成立的狼师,人人骁勇善战,铁蹄所到之处伏尸千百,一跃成为众军队的佼佼者。

而自己带领之时,从未杀过一场硬仗,有时候连他都恍惚了,自己领导的这支队伍,究竟何时才能大展身手?

最开始的初衷便为平战乱而起,现如今不仅仅是私仇,动乱在即,还要护卫捷布尔,守住那一方天地。

他沉思良久,唇角微扬起浅笑,\"好。\"

\"五日之后,启程返回捷布尔。\"

蒙克没想到他答应得这么快,气势一下子弱了,\"五日?你的伤少说也得再歇个半月才行。\"

尉迟晏从衣襟掏出一块黑金玉佩丢给他,开门见山道:\"通知乌尤、科察、嗒尔翰等各部的人,让他们以最快的速度汇合赶往捷布尔。\"

\"要乱就乱得彻底些,一战决出胜负。\"

\"先让一部分去解救剩下的人,他们在前打,我们则分散,从四面包抄偷袭,要做速度就要快,不让他们有结盟谈拢的机会。\"

\"就算先前早有勾结,也直接开打。\"

蒙克听完浑身都充满了干劲,\"是!\"

拿着玉佩转身就走,门口的众人散开一条路,自排出一小队跟着去行动。

尉迟晏喊住高勒奇,上下打量一番他的身形,\"没可汗那般体宽,反倒是……\"

脑海中浮现出一人,笑意幽幽道:\"阿古达木。\"

高勒奇被他盯得发毛,\"你、你不会是让我假面易容成他吧?\"

尉迟晏轻笑,\"不,你装扮女子。\"

\"还是个中原女子。\"

\"啊?!\"高勒奇看一下自己,\"我这身形哪像个女人了,傻子才会看不出来吧?\"

他舒眉展目,\"你的易容术不是很厉害的吗?\"

\"混了这么多年,我就不信你没装过女子。\"

高勒奇一口气憋着,无力反驳。

还真扮过……

\"到时你跟随我一起先行返回,让你做什么就做什么。\"尉迟晏笑意中尽是算计,隐隐透着狠劲,令人不寒而栗。

看向窗口,冷冽的风似有似无的拂面,如絮般的雪花在眼前不断落下,比前几天大了不少。

由此,可预计过后的雪会越下越大。

同样注目飘雪的,还有她。

队伍连赶了两天两夜的路,实在是因天寒地冻疲累得不行,临近天黑时找了个落脚的地。

四周皆是荒石,能挡风遮雪,面前放眼望去尽是荒凉,看多了便不觉稀奇。

楚嫆轻呼了一口气,拢紧氅衣。

青黛走来,递了块烤热的烙饼,\"殿下,现在傅云他们应该得手了。\"

\"我们抵达序门关,用不了多久就能与之汇合的。\"

\"不必太过担忧。\"

她接过咬一口,意有所指地问:\"青黛,你觉着本宫这局棋,是不是从一开始就错了?\"

青黛思索了会才猜到她的大概意思,\"并不是。\"

\"有得有失,落子无悔。\"

\"来到这里的时间,大部分都在赶路,想做的事都来不及筹谋,自然少之又少。\"

楚嫆侧过头来瞧她,青黛接着说:\"殿下,你做的已经够多了。\"

\"为何要这样想?\"

她无奈地笑了笑,\"我深知这事后会有怎样的结果。\"

\"不是后悔,而是反思当时为何没有狠心一点。\"

\"结果还未来得及看到就匆匆离开,反倒让我觉着有种仓皇出逃的感觉。\"

青黛犹豫,试探性问:\"是因没彻底杀死他?\"

楚嫆不是这个意思,但经她这么一提,还真觉着费解,\"我记得当时明明找准了心口刺,怎么回想起来又没刺对?\"

\"以及,上次突如其来的心悸阵痛。\"

\"你除了想到刺杀的画面,还有什么?\"青黛顺势问。

她张嘴欲说,话到嘴边又停住。

想起的为何是……他借丘穆陵古的隐疾来戏弄,对自己笑得一脸灿烂。

楚嫆百思不得其解,像是冥冥之中被蛊惑了一样,不受控制地回想。

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