凛风裹挟着冰碴扑打在贝尔法斯特的脸上，她踉跄着后退，手中软泥怪的黏液正被霜鬼的寒流一寸寸冻结。
潘妮的喝令如利刃般刺破混乱：“贝贝，不把它召唤出来，我们都得死在这儿！”
法伦的余光瞥见一只竟然霜鬼绕过烈焰蜗牛，冰链如毒蛇般缠向贝尔法斯特的脚踝。
享受着群体加持的霜鬼根本不是普通的魔物！如今它们每一只给法伦的感觉都不亚于大天狗。
千钧一发之际，亚森的黑雾骤然凝聚，抓着贝尔法斯特的衣领瞬移至三米外。
冰链“咔嗒”一声绞碎了她方才站立的地面。
很明显这是学姐故意放过来的魔物！
“潘妮学姐，你疯了吗！”法伦怒吼，手中魔法卡已蓄势待发。
“闭嘴！”潘妮的瞳孔映着烈焰蜗牛的火光，“贝尔法斯特，召唤它！否则下一击没人能救你！”
贝尔法斯特颤抖着攥紧胸前的吊坠，冰霜已爬上她的鞋底。
一道紫光骤然从吊坠中迸发，庞然巨影轰然落地——
那是一只足有三米高的巨兽，通体覆盖着靛青与霜白交错的甲壳，形似蜗牛的身躯上却生着类人的双臂，头颅被螺旋状的犄角包裹，双眸泛着混沌的幽蓝。
最诡异的是它的尾巴——一条由粉红与暗影交织而成的触须，末端蜷缩着一颗不断吞吐雾气的漆黑珍珠。
手中攥着一个类似于钻头的贝壳。
“呆河兽……终于出来了啊。”潘妮的嘴角勾起一丝冷笑，像是目的达成了的反派。
呆壳兽？
法伦定睛一看，确实有点像宝可梦里面的呆壳兽，只是这魔改的有点离谱了。
霜鬼群嘶吼着扑向新目标，冰链如暴雨倾泻。
呆河兽却只是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触须上的黑珍珠骤然亮起。
一圈无形的波纹扩散开来，二十余只霜鬼的动作瞬间凝滞，眼窝中的幽火熄灭，如冰雕般僵直倒地。
“干得漂亮！”法伦刚松一口气，却见呆河兽慢悠悠地转身，尾巴的触须毫无征兆地扫向莱妮丝。
莱妮丝连忙侧身闪躲。
“等等，呆河兽！那是自己人！”贝尔法斯特急得跳脚。
巨兽充耳不闻，黑珍珠再度闪烁，一道精神冲击径直轰向冰崖。潘妮的烈焰蜗牛被余波掀翻，莱妮丝险些被坠落的冰锥砸中。
“贝贝，让它停下！”莱妮丝连续后跳躲避。
“我试过了！它根本不听！”贝尔法斯特欲哭无泪，“从第一次排位赛开始，每次召唤都这样，所以我才只用软泥怪……”
“不可以解除召唤吗？”法伦与其他几人离得有点远，大声地喊道。
“用你的毅力去征服它！”潘妮一边指挥着烈焰蜗牛躲避攻击，一边对着贝尔法斯特呐喊。
“你说这个谁懂啊！”
但情急之下，贝尔法斯特也顾不得那么多了，跑上前去直接抱住了呆河兽的右腿，然后神奇的事情发生了，呆河兽被抱住之后，圆圆的眼睛似乎有点涣散，攻击也停了下来。
冰窟重归寂静时，莱妮丝的武装锁链“哐当”砸在地上。
“潘妮·西贡！”她一把揪住短发少女的领口，酒红色眸子燃着罕见的怒火，“你知不知道刚才差点害死所有人！”
潘妮面无表情地拍开她的手：“但结果是我们赢了，起码让贝贝鼓起勇气去面对了不是吗？还是说你对自己这么没有信心呢？烈焰蜗牛打扫战场。”
“这不是赌局！你有没有想过万一呆河兽没有攻击欲望会怎么样？万一召唤失败了怎么办？万一我来不及支援怎么办？”莱妮丝的嗓音颤抖，“去年魔窟攻略社的事故，也是因为你这种‘战术’对不对？三十七层那次塌方，罗恩学长到现在还躺在疗养院！”
法伦瞳孔骤缩——他终于明白为何潘妮会退出那个顶尖社团。
内定的社长是一回事，那次事故才是导火索。
“够了。”潘妮的指尖深深掐入掌心，冷笑道：“你不要忘了这里只是十九层！如果连这种压力都承受不住，戏剧社根本没资格参加社团战。”
“资格？”莱妮丝气得发笑，“你所谓的资格就是让同伴替你的偏执买单？”
贝尔法斯特突然横插进两人之间，软泥怪“啪嗒”糊在她们脸上。
“别吵啦！我知道潘妮学姐是想帮我，社长也是担心大家……都是我太没用了。”她吸了吸鼻子，安静下来的呆河兽正蜷在角落啃冰柱，仿佛一切与它无关。
法伦叹了口气，亚森的黑雾悄然裹住潘妮与莱妮丝的手腕。
“两位，听听‘局外人’的分析如何？”他指了指呆河兽，“这大家伙的混乱攻击敌我不分，但刚才霜鬼群被催眠时，黑珍珠的波动明显避开了贝贝学姐，后续的攻击也是。”
三人一怔。
“也就是说，它潜意识里在保护主人。”法伦捡起一块冰碴砸向贝尔法斯特，呆河兽的触须瞬间将冰碴击碎。“看，本能反应。”
潘妮眯起眼：“这是因为召唤兽的特性，还是因为两者之间没有建立更强的羁绊呢？”
“所以——”法伦笑嘻嘻地揽住贝尔法斯特的肩膀，“从今天开始，贝贝学姐的特训由本天才亲自监督！首先，先从最简单的互动开始吧！”
“小伦子你公报私仇！”
莱妮丝望着闹作一团的两人，紧皱着的眉头也是稍微舒展开。
她转身对潘妮伸出手：“战术可以激进，但队友不是棋子，你的见识与视野我认可，我不认为你适合指挥这个团队。”
“那你想怎么办？”
“法伦，你来。”
突然被喊到名字的法伦有点迷惑，他也没想到怎么指挥的重任又落到了自己的头上。
潘妮沉默片刻，将一枚刻着魔窟攻略社徽章的断章扔进冰缝。
“……行。”
冰窟穹顶透下一缕微光，照在呆河兽的甲壳上。
它歪头打量着贝尔法斯特递来的肉包子，触须小心翼翼地将食物卷进珍珠里，随后朝着某个方向随意一扔，只是这一次没有砸向任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