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国内,两人分开的第二年也是苏慕人生的一大转折点。
尽管苏奶奶逃脱了雪天摔倒这一劫难,但是年纪毕竟大了,在苏慕大二这一年还是倒下了。
接到李婶电话的那一刻,苏慕赶紧回了A市。
苏奶奶被推上了手术台,苏慕红着眼睛坐在手术室外面的走廊,心里面第一次升腾起浓浓的恐惧。
手术一直到深夜,医生出来的时候和苏慕说了一大堆情况,什么症状已经不重要了,苏奶奶直接被推进了IcU。
医生说苏奶奶还要再进行一次开颅手术,但是前提是这次苏奶奶要先苏醒过来,老人家的身体经不起过多的折腾。
如今只能先观察情况。
苏慕揉了揉眼睛,先去交了费用。
无力感再次从心底蔓延到全身,心脏狠狠的下坠,让他喘不上气。
他如今的积蓄交了手术费和各种医疗费用之后完全不能支撑奶奶在IcU住多久。
A市熟悉的小区,苏慕站在门口就听着叔叔婶婶的争吵。
“既然已经进了IcU,那几乎就没有活着的可能了,还扔那么多钱在医院干什么?还不如接回家等着她咽气的时候,体体面面的给她办一场葬礼。”
此话一出,一贯忍让隐忍不发的苏安良第一次对着自己的妻子动手,狠狠的一巴掌。
“你还有没有良心,那是我妈。”
叶文芳没想到苏安良竟然敢打他,一下子冲到他面前,开始捶打着他。
“我没有良心?我说的不是事实吗?你没听医生说就算醒过来还要做手术,而且手术风险很大,就是醒过来说不定也后遗症巨大。你就为了赌那么个万一,让我们娘俩去喝西北风?”
苏慕紧紧的攥了攥手,眼睫颤动。他若是能独自承担起奶奶的医药费他绝对不来麻烦叔叔。
但是他现在就是这么没用,浓浓的自厌情绪深深的笼罩着他。
这次,少年再也不能用自欺欺人的方式麻痹着自己,远离这个世界带给他的伤害。
这次受伤的是他的亲人,他该长大了,接受现实和生活带给他的一切洗礼,为自己在乎的人撑起一把伞。
一墙之隔,里面的争吵声越来越大,背影还很是单薄的少年在角落里面悄悄的长大了。
门被打开,苏安良也是红着眼睛,叶文芳还是一分钱都不愿意出。
而苏安良每个月的工资都上交给了叶文芳,他递给苏慕一张银行卡里面有五万块钱,是这些年他省吃俭用一点一点省下来的。
“小慕,你先拿着,叔叔再想想办法。”
苏慕接过了那张银行卡,嗓子的干涩让他觉得很是难受,舔了舔干涩的唇,苏慕走进了浓重的夜色。
苏慕先是去了医院看了奶奶,随后窝在走廊的长椅上,像是一个找不到家了的孩子。
手机是唯一的光亮,他打开和温泠的聊天记录。都是这些年他发给她的各种节日祝福,但是对方始终没有一句回应。
他不曾给她打过一个电话,怕会打扰到她。
但是这一刻他就是非常非常想她,不是想要和她诉苦,只是想要听一听她的声音。
温泠的联系方式反复的被点开,苏慕知道这个点h国那边是白天。
盯着那串早就烂熟于心的联系方式,手机屏幕亮了又暗,暗了又亮。
乖软的少年红着眼眶将自己半张脸埋进腿弯,最后还是颤抖着手指拨打了那串电话。
就任性这么一次,他太想她了。
她走之后再也没有人给他带那么甜的奶茶,逗着他玩,无论做成什么微不足道的小事都会夸奖他,护着他。
睫毛被泪水沁湿,苏慕垂头在腿弯蹭掉了泪水,随即屏住呼吸听着手机等待对方接通的拉长声调。
一直到听到一阵冰冷的机械女音。
【您好,您拨打的电话是空号—】
空号?苏慕原本颤动的眼睫彻底定住,少年怔愣了半天,随即泪水彻底决堤,小小的哭泣声支离破碎,是情绪彻底崩塌的发泄。
抽泣的声音连走廊的声控灯都不曾惊动,但却是搅动了少年的一整颗的心。
最初的失控过去,少年开始缝缝补补,在国外重新办理手机号码当然更加方便,换号很正常的。
但是,但是为什么就不能和他说一声呢。
是不是不想要他了。
两年半太久了,不喜欢他了也很正常的,他也没有什么值得喜欢的地方。
少年一边抹眼泪一边想,像是一只独自舔舐伤口的小兽,抱紧自己。
一整夜。
苏慕给学校那边递交了假条,随即就开始找各种的兼职。
忙了一整天的空档,苏慕想起来这几天连着轴的转,完完全全的将慕慕给忘记了。火急火燎的往家里面赶,进到屋子看见李婶在给慕慕倒狗粮,他松了口气。
将慕慕抱进怀里面,苏慕诚恳的对李婶道谢。
“嗐,多大点事,慕慕可爱,我也喜欢来看它。”
苏慕扯唇笑了笑,随即开口,“李婶,这本就是你家的房子,如今奶奶在医院不能在餐馆做工,这房子你就收回去吧。”
“不用不用,你留着住。”
李婶连忙摆手,这房子也不是他们的。
苏慕心里一暖,“不用了李婶,你在招一个员工吧,我现在有地方住的。”
本就是李婶接济他和奶奶才有了这个房子,如今更是不能白住。
以前他不懂,如今他看的明白,这房子怎么可能租不出去,他现在找的住的地方连这里都不如,但是更便宜。
苏慕态度坚决,李婶却是有些为难。
心里面拿不定主意最后还是将当家的喊了过来。
夫妻两口子都是犹豫着,两手在膝盖上不自在的搓了搓。
随即李婶开了口。
“小慕啊,我和你就明说了吧,这房子啊其实不是我们的,是四五年前有一个中年男人找过来说让我们找个办法让你和你奶奶住进去。”
李叔也开了口,“是啊,那人很是了解你和你奶奶的情况,我们想着可能是你父母以前的朋友想要朝你祖孙两个伸把手。就答应了。”
李叔接着说,“你上大学之前我和你婶子还能联系上那人,如今却是一点联系不上了。也是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