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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根本没爬扶梯,直接从三米多高的位置跳了下来。

唯一的出口有另一个人居高把守着,闪避也是徒劳。

梁再冰干脆没躲,被过分强大的冲劲狠狠扑到了地上,顾不上撞得发疼的后背,攥紧匕首平齐肋骨缝隙刺进了胸腔。

刀下的触感很怪,没有穿透血肉的层次感,像是插进了一滩虚无的烂泥。

瞄准心脏的一刀不仅没有致命,反而更加激发了那人的凶性,攥住肩胛以更大的力气把他掼在了水泥地上。

后脑砸在硬面上,不受控制地阵阵发晕。

他感觉到有温热的东西流过头皮,胃里翻腾着想要呕吐。

就这一下,系统就发出了警告。

【受到攻击,生命-20】

地上漏下的光照亮了这一切。

炀依然是一身黑西装,却没再维持人类的仪态,以野兽扑食的姿势死死扣住了猎物的关节,身体的重量压制着躯干。

锋利的犬齿衔着脖颈上的肉重重磨着,却没有咬断喉咙,忍耐着,等待着某人的命令。

而地下室上方的人,悠闲地下了铁梯,一步步走近他。

韩临。

玄色长衫上的螭龙点了眼睛,在光线下熠熠闪着光,像是真正的凶兽那样瞪视着他。

梁再冰用力闭了下眼,混沌的脑子在这一刻依然艰难地转动着。

以他现在的实力,根本没可能从这里逃走。

刑架上那个倒霉蛋就是他最终的结果。

怎么脱离这个世界他早就预想过,只是没想到实施的那天来得这么快。

他还有【失败的活尸偶】,死在这个空间里也算是一种脱离的方法。

或许这个空间里藏着真正的生路,但他已经没有机会去寻找了,就这样吧。

梁再冰一狠心,用了死劲试图咬断舌头。

虽然这招在医疗发达的现代基本不可能致死,但这俩亡命徒怎么看也不像是会送他去医院的样子,所以还是值得一试。

但他的牙刚触及舌头,下巴骤然一阵剧痛,竟然被韩临直接卸掉了下颌骨。

脱位的颌关节持续传来尖锐的刺痛,嘴不受控制地大张着,无法咬合吞咽,连想破口大骂都词不成句。

梁再冰浑身都在抖,气的。

这人怎么跟他肚子里的蛔虫一样,连他想咬舌自尽都能看出来?

算了,想活难,想死还不容易,再找机会吧。

梁再冰愤怒了几秒,又心态很好地躺平了,完全视压制在他身上的炀于无物。

韩临保持单膝着地的姿势半蹲着,细长无骨的指节落在他脱臼的关节上轻轻摩挲着。

梁再冰条件反射地哆嗦了一下,被触碰到的皮肤起了一小片鸡皮疙瘩。

冷,太冷了。

韩临的手指冷得像冰,还带着让人很不适应的阴寒之气,像是有细小的虫子顺着你的骨缝密密地爬进骨髓里。

被这么一冻,连痛感都不是很明显了。

梁再冰忍不住在心里吐槽,这人真的还活着吗?死了一天的尸体都比他热乎。

“你在想,”韩临托着他的脸侧小幅度转了转,似乎在欣赏他此刻狼狈的模样,“我是不是还活着。”

明明是问句,语气却无比肯定。

梁再冰愣了一下,这人还真能读心?

不过都混到第一玩家了,会点小技能也不奇怪。

突然加剧的疼痛让梁再冰忍不住吸了口气,从无意识的走神中抽离出来。

“没死,但也不算活着。”

韩临深黑的眸子里难得显露了点情绪,却是浓浓的厌倦和虚无。

这人怎么不是很想活的样子?

梁再冰有些恶毒地想,既然不想活了,不如赶紧自杀算了,省得在这里为祸人间。

他知道韩临能听见。

脖子上的尖牙往里嵌得更深,突然加剧的痛感激得他忍不住惨叫了一声,却因为下巴脱臼的缘故只余一声含糊的呜咽。

“我想啊。”韩临不怒反笑,轻轻勾起唇角,眼底一丝真实的笑意也无,“但就是死不掉啊。”

这种话在惊悚游戏里面说简直就是凡尔赛,多少人拼尽全力想活着,却死无全尸地埋骨在不知道哪个角落。

这是什么世道,想活的人活不下来,想死的祸害倒是长命百岁?

“长命百岁……”韩临好像听到了一个笑话,竟然垂首低低地笑出声,“真好的祝福。”

托在下颌上的手毫无预兆地往上一托,又是一阵剧痛,梁再冰下半张脸的肌肉因为痛苦不由自主地绷紧了,不过好歹是复位了。

还没等他继续咬舌自尽的事业,嘴里忽然被强硬地塞进了一个圆球状的东西,堵得他不仅合不上嘴,连舌头都被碾着伸不开。

虽然没镜子,但梁再冰猜他现在的样子应该跟往嘴里塞灯泡结果拔不出来的傻叉差不多。

这神经病到底什么恶趣味啊!

梁再冰怒气冲冲地瞪着韩临,却因为现在长发凌乱的狼狈模样毫无威慑力。

你他妈的到底想干什么?想杀我就赶紧动手!

“我会告诉你的,我想做的事。”

韩临留下这一句莫名其妙的话之后,就起身退开了。

炀略微松开对他的钳制,继而用更大的力气把他面朝下摁住。

按在后背上的重量沉重而无法抗拒,梁再冰感觉自己的心脏都快被压得吐出来。

身后有窸窸窣窣的声音,他的双手被折到身后死死捆住,脚踝被并在一起仔仔细细地打了结,做完这些之后他连一个手指头都动不了。

这一切都是由韩临完成的,炀只负责压住他,然后把他像块分割好的猪肉一样挂到刑架上。

换成直立位之后,脑中的眩晕感更加强烈地卷土重来,他像是被关进滚筒洗衣机,又扔上了渔船的甲板,完全分不清东西南北,也感受不到手脚的存在。

流到后颈上的血此时已经开始凝固,黏黏糊糊和头发布料缠在一起。

梁再冰恹恹欲睡地垂着眼,头自然地向一边耷拉,无神的眼中被动映着眼前的画面——

桌面上种类繁多的刑具,和愈来愈近的、腕上带着银灰月牙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