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日影西斜，办公室里的光线渐渐柔和起来。
金霖爀和叶馨兰并肩坐在沙发上，手机屏幕亮着，上面是附近火锅店搜索页面。
"；肥牛卷还是羊肉卷？"；叶馨兰歪着头问，发丝扫过金霖爀的肩膀。
"；都要，"；金霖爀划着屏幕，"；再加份虾滑和毛肚。"；他的手指突然顿住，"；不是说区长也值班么，哎，你说你表姐今天会来查岗吗？"；
叶馨兰看了眼手表："；按理说应该会。"；她突然压低声音，"；要是撞见我们......"；
"；我们就说在讨论江岸线整改材料，"；金霖爀捏了捏她的手心，"；虽然现在更想讨论火锅蘸料配方。"；
叶馨兰笑着捶了他一下，办公室的门突然被敲响。
两人触电般分开，金霖爀一个箭步坐回办公桌前，叶馨兰则迅速整理好衣摆。
"；请进。"；金霖爀的声音恢复了平日的沉稳。
门开了，王一帆区长带着秘书陆菀站在门口。
王区长今天穿了件藏青色风衣，发髻一丝不苟地盘在脑后，目光在两人之间扫了一圈。
"；值班情况怎么样？"；她走进来，陆菀跟在后面记录。
"；一切正常，"；金霖爀站起身，"；已经检查过应急设备和值班记录。"；
王区长点点头，走到电脑前："；防汛通知收到了？"；
"；收到了，"；叶馨兰接话，"；物资仓库已经检查完毕。"；
王区长的目光在叶馨兰泛红的耳尖上停留了一秒，又瞥见茶几上两个挨在一起的奶茶杯。她嘴角微不可察地扬了扬："；好，继续保持。"；
陆菀在记录本上写着什么，突然抬头冲金霖爀与叶馨兰眨了眨眼。
叶馨兰立刻低下头，假装整理文件。
"；对了，"；王区长走到门口又转身，"；霖爀，明天把江岸线的审计报告定稿提前给小陆，我到时候去市里汇报要提前看。"；
"；好的，王区长。"；
门关上后，两人同时长出一口气。叶馨兰拍着胸口："；表姐肯定看出来了......"；
金霖爀笑着拉过她："；看出来又怎样？"；他看了眼手表，"；现在，专心讨论我们的火锅大计。"；
傍晚六点整，区政府大楼的走廊已经安静下来。
金霖爀锁好办公室门，转身看见叶馨兰正低头整理挎包，夕阳的余晖透过走廊尽头的窗户，在她侧脸镀上一层柔和的轮廓。
"；走吧，"；他接过她手里的文件袋，"；再晚要排队了。"；
叶馨兰刚要点头，电梯"；叮"；的一声开了。
王一帆区长和陆菀秘书走出来，双方在走廊里打了个照面。
"；表姐？"；叶馨兰惊讶地眨眨眼，"；你们还没下班啊？"；
王一帆下班后换了件米色针织衫，头发也松散地挽在脑后："；刚开完视频会议。"；她目光在两人之间扫了扫，"；你们这是......"；
"；我们去吃火锅，"；金霖爀下意识站直了些，"；就在附近的川渝老灶。"；
陆菀突然笑出声："；巧了，王区长刚才还说想吃火锅呢。"；她促狭地碰了碰王一帆的胳膊，"；食堂的菜您都连吃带吐槽了三天了。"；
王一帆佯装不悦地瞪了秘书一眼，转向金霖爀时却带着笑意："；要不......带我一个？"；她故意叹了口气，"；连吃几天食堂，嘴里都快淡出鸟来了。"；
叶馨兰耳根微红，悄悄拽了拽金霖爀的衣角。金霖爀清了清嗓子："；王区长愿意赏光，是我们的荣幸。"；
"；别这么正式，"；王一帆摆摆手，"；下班时间叫我表姐就行。"；她突然想到什么，"；对了，要不这样——"；
陆菀立刻会意："；我知道附近有家超市，食材特别新鲜！"；
十分钟后，四人站在超市生鲜区，场面莫名和谐。
王一帆拿着两盒肥牛认真比对："；这个雪花纹路更漂亮。"；
叶馨兰在旁边挑蔬菜，金霖爀推着购物车，陆菀已经跑去调料区选底料了。
"；霖爀，"；王一帆突然问，"；能吃辣吗？"；
"；还可以，"；金霖爀接过她手里的肉盒，"；不过馨兰上次吃辣锅......"；
"；我那次是感冒了！"；叶馨兰急忙打断，惹得王一帆轻笑出声。
结账时，金霖爀刚要掏钱包，王一帆已经亮出手机支付码："；今天蹭你们的饭，我来买单。"；
她转头对陆菀说，"；你也一起来吧，反正等下他能送你回去。"；
陆菀笑嘻嘻地接过购物袋："；那我负责调蘸料，独家秘方。"；
王一帆别墅在区委家属院内部，装修简约大气。
金霖爀帮忙把食材搬进厨房，发现料理台上摆着几个相框——其中一张是年轻时的王一帆搂着穿校服的叶馨兰，背景似乎是某个游乐园。
"；那会儿她才初中，"；王一帆不知何时站在身后，"；非要坐过山车，结果吓哭了。"；
叶馨兰红着脸冲进来："；表姐！"；
火锅很快煮开，红油在锅里翻滚。四人围坐在餐桌旁，气氛意外地轻松。
王一帆甚至开了瓶红酒，给每人都倒了半杯。
"；来，"；她举杯，"；祝我们......"；目光在叶馨兰和金霖爀之间转了转，"；工作顺利。"；
陆菀噗嗤笑出声，被王一帆瞪了一眼。
"；王区长，"；金霖爀斟酌着开口，"；关于江岸线整改的事......"；
"；下班时间不谈工作，"；王一帆夹了片毛肚放进他碗里，"；不过......"；她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你做得不错。"；
叶馨兰好奇地问："；你们在打什么哑谜？"；
"；没什么，"；王一帆给她捞了个虾滑，"；就是觉得小金比你描述的要聪明得多。"；
叶馨兰差点被红酒呛到，金霖爀连忙给她拍背。
陆菀憋着笑低头涮肉，假装没看见餐桌下王一帆轻轻踢她的那一脚。
酒过三巡，王一帆突然正色道："；小金，有件事你得知道。"；她放下筷子，"；李副书记和张副区长不会轻易罢休的。"；
餐桌上的气氛瞬间凝重起来。金霖爀点点头："；我明白。"；
在上次的常委会上，李副书记摆明车马的攻击，而区委书记张书记则是和稀泥，还在坐山观虎斗，同时也没有很给王区长面子和询问她的意见。
"；不过你放心，"；王一帆看了眼正在专心啃玉米的叶馨兰，"；只要我在，没人能动你们。"；
这句话的分量让金霖爀心头一热。
虽然有些猜测，对于头一批投靠区长王一帆的副职，巫副区长肯定有一定的示范作用，千金买马骨，不保下他，以后还怎么带队伍。
至于看在自己和叶馨兰的份上，仗义出手，这就不知道有多少含金量了。
"；谢谢表姐，"；他郑重地说，"；我会保护好馨兰的。"；
叶馨兰猛地抬头："；你们怎么又扯到我身上了？"；
三人同时笑起来，火锅的热气在灯光下氤氲成一片温暖的雾。
夜色已深，家属院的路灯在梧桐树下投下斑驳的光影。
吃完饭后，金霖爀和陆菀并肩走着，脚步声在安静的小区里格外清晰。
"；王区长今天心情不错，"；陆菀突然开口，手里转着钥匙扣，"；平时这个点她还在看文件。"；
金霖爀点点头："；看得出来，她很喜欢馨兰。"；
陆菀轻笑一声："；何止喜欢，简直当亲妹妹。"；她踢开脚边的小石子，"；你知道王区长为什么对江岸线的事这么上心吗？"；
金霖爀侧目看她："；不是因为环保督察？"；
"；不止，"；陆菀压低声音，"；那个项目选址，原本是王区长规划的湿地公园。"；她顿了顿，"；后来张书记力排众议，硬是改成了商业开发。"；
金霖爀脚步微顿。这个内幕他倒是第一次听说。
"；所以李副书记他们......"；
"；李强是张书记的人，"；陆菀打断他，"；他们那个圈子，水很深。"；她突然停下脚步，"；霖爀，你是个聪明人，但有时候太讲规矩反而吃亏。"；
路灯下，陆菀的眼睛亮得惊人。金霖爀突然意识到，这个平时看起来大大咧咧的秘书，心里跟明镜似的。
"；陆秘书，"；他半开玩笑，"；你这是教我耍手段？"；
"；我这是教你生存，"；陆菀继续往前走，"；你知道为什么王区长今天特意留馨兰住下吗？"；
金霖爀摇头。
"；因为她要单独跟馨兰谈你，"；陆菀笑得狡黠，"；丈母娘看女婿，懂吗？"；
金霖爀差点被自己绊倒："；什么女婿......我们才......"；
"；得了吧，"；陆菀摆摆手，"；就你俩自以为藏得好。"；她在一栋单元门前停下，"；我到了。"；
金霖爀站在原地，夜风吹散了他脸上的热意："；谢谢提醒。"；
陆菀转身刷卡，突然又回头："；对了，下周一的常委会，准备份b方案。"；她意有所指地眨眨眼，"；以防万一。"；
看着陆菀的背影消失在电梯里，金霖爀长舒一口气。
他摸出手机，叶馨兰刚发来消息："；表姐问我你喜欢吃什么水果......我该怎么回答？"；
金霖爀笑着打字："；告诉她，最喜欢吃馨兰切的果盘。"；
发完消息，他抬头看了眼王一帆家的窗户。
灯还亮着，隐约能看到两个身影在窗前晃动。
夜风裹着桂花香拂过脸颊，他突然觉得，这个秋天似乎没那么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