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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烈惊得身上打了个寒颤,结巴道:“你……你和周穆是何关系?”

晚云一脸茫然的样子:“并无关系,我不认识什么周穆。我们一家子无处可去,偶然路过,见那将军府空置着,便躲了进去。”

成烈似信非信的样子,对晚云的身份有些怀疑,可又不敢上报军中。若她真是周穆家眷,必然会被带走处置,他不但要人财两空,说不定还得落个周穆同党的罪名。

他纠结万分,甚至起过念头想立即把晚云放走,以撇清自己与周穆的关系。不然今日青楼里的人都是见证,众目睽睽下,他可是花光积蓄,用高价买下了周穆的家眷,此事若让齐耶达知晓,怕是会将他五马分尸。

可晚云并不打算轻易离开这里,好不容易找到一个可以依靠的老实人,她还需要利用他救出家人。若他真有能耐保护她们一家子,或许她还会在这里赖着不走。

她向他走近两步,伸出一根指头勾住他的衣襟,柔声道:“夫君,你别多想,只要明日接出我家里人,到时你想怎么样都行,我可是诚心要与你过日子的。”

晚云忽然踮起脚尖,用嘴唇浅浅地在他胡子边碰了一下。

一股暖意涌遍全身,成烈实在招架不住她的轻吻,头脑一热,答应道:“好,我去。为了你,刀山火海我也闯!”

他片刻未歇,立即出发赶往军营,招呼了二三十个营中兄弟,个个穿着盔甲,带上佩刀,又威风凛凛地回到家中,只为明日能在晚云面前显摆一下,获得美人的芳心。

第二日,晚云起床,换上成烈给她买来衣物,同他并肩走在前头,给身后的北夷兵带路。

她一路上把成烈夸上了天,说他男子气概十足,在军中有威信,对女人温柔体贴,还是个言而有信的君子,听得成烈飘飘然,真把自己当成了大英雄一般,暗暗发誓一定要护她周全。

晚云随口地吹捧着,看似神情轻松,实则心里早已经乱成一团。

她三日未归,竹月她们还不知道会急成什么样子。且北夷兵几乎把整个京城都扫荡过一遍,他们有没有去将军府作恶呢?

虽然她离家时叮嘱过,一定要将门栓锁好,她没回去不能给任何人开门。可这几日,北夷兵的残暴行径她不是没见识过,烧杀抢掠什么都做得出来,一道松动的门栓又如何能抵挡得住想进去的人?

她一路祈求着,希望大家平安无事,却不知将军府两日前就已沦陷。

一队北夷兵出于对周穆府邸的好奇,一同相约着过来逛逛,看看奢华程度堪比王府的周将军府邸到底是何样子。

当时竹月正准备出门去寻晚云,刚走至前院,就听见有人在踹门,她慌乱之下用绳子把秋灵她们几个放进院中一口枯井里,还没来得及扔些吃食下去,那些北夷人便冲了进来。

竹月吓得手足无措,呆呆地站在原地,直到一个个士兵色心四起,涌上前来将她抬起,大笑着挤进一间屋子里,她才惊恐地叫出声来。

整整两日,她一滴水未喝,一口饭未吃,已数不清有多少人曾在她身上发泄过兽欲,她喉咙叫得干哑,再也发不出一丝声音,嘴巴大张,目光涣散地望着屋顶。

晚云还活着吗?而被困在井下两日,没有喝过一滴奶水的念儿,又是否还活着呢?

对晚云和孩子的惦念和担心,让她撑着一口气,受尽屈辱也不肯死去。

恍惚间,她竟好似听见晚云的声音从外面传进来,她没有任何反应,只以为是又一次出现幻觉。

直到一个熟悉的身影跑进来,跌跌撞撞扑倒在床边,哑着嗓子喊了声:“竹月。”她才猛然惊醒,愣愣地转头看向来人。

晚云一边放声大哭,一边拾起地上的衣物,盖在她身上。

“念儿……枯井……”竹月艰难吐出几个字,眼角滑落一行泪水。

晚云怔了一下,不敢多问一个字,踉踉跄跄地冲到院子里,趴到井口边,大喊一声周念,可下面除了她的回声,没有一点动静。

绝望的念头在脑海里盘旋,她再也支撑不住,哭着爬上井沿,闭上眼睛,一头栽了进去。

成烈正在和另一队北夷军的头子交涉,希望他放过府中几个女眷和孩子,可还没讨论出个结果,一晃眼却看见晚云坠井了。

他惊恐地朝井边跑去,大喊道:“快帮忙救人,那是我家娘子。”

成烈在腰上捆上绳索,下到井里,不管死的活的,把下面的人全部救了出来。

刺眼的光芒和新鲜的空气,让她们逐渐恢复意识。苏梅兰缓缓睁开眼,率先坐起身,当看到满院子的北夷兵,她吓得惊声尖叫起来,使劲拉拽倒在地上的苏夫和周夫人。

两位夫人苏醒过来,没有理会喊叫哭泣的苏梅兰,而是径直爬到秋灵身边,察看她的状况。

秋灵蜷缩成一团,侧倒在地上,两只手把周念牢牢护在怀里。当她们掰过秋灵的身子,才发现她的身体已冰冷僵硬,脸上没有一丁点儿血色。

她的一根手指,伸进了周念嘴里。

小周念对眼前的一切懵懂不知,还眨着圆溜溜的大眼睛四处张望,小小的嘴巴时不时咂吧两下,又贪婪地吮吸几口,似乎隐隐发觉这两日吃进嘴里的奶水,味道有些不同。

周夫人和苏夫人费尽力气,几乎掰断秋灵的手臂,才终于把周念从她怀中抱出来。

嘴里的手指被强行取出,周念忽地觉得烦躁不安,哇哇大哭起来。

孩子的撕心裂肺的哭声,让处于昏迷状态的晚云突然惊醒,她茫然四顾,推开正在给她包扎额头的成烈,一边扶住发疼的脑袋,一边爬向周念。

把孩子抱住的那一刻,她才觉着自己又活了过来。

当发现秋灵倒在一旁,已死去多时,又望见她被嗦得皮开肉绽,露出白骨的指头,晚云差点再次昏死过去。她无力地倒在秋灵身边,眼里泪水汹涌不止,内心满是无助和悲痛。

成烈有些心疼,过去扶起晚云,又转身看向站在一旁的那位北夷副将:“祁大人,求你放过我娘子和她的家人。二公子可是下过令,不许将士们再行奸淫之事,你今日所作所为我就当没看见,也不会说出去,也请你高抬贵手,放我们离开。”

“你一个小小兵长,也敢如此同我说话?”那人对成烈的威胁嗤之以鼻,“你不过是在战场替可汗挡过一刀,还真拿自己当个人物了。别说放走这些人,今日连你这貌美如花的小娘子也得给我留下。咱们兄弟有福一起消受,你们说是不是?”

他身后的北夷士兵跟着起哄喧哗,嚷嚷着让成烈以及与他同来的二十余人滚出去。两拨人火药味渐浓,开始争执推搡起来,有些人已经拔刀相向,场面一度混乱不堪。

成烈站起来,拦在两伙人中间,一边劝阻大家别冲动,一边继续苦苦哀求祁副将,他舍不得丢下晚云,可也不愿得罪人,只求能心平气和地解决此事。

双方正相持不下,突然耳边传来一声巨响,将军府的大门又被人一脚踢开。

林夕带着长风,怒气冲冲地大步走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