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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见客,他该回避的。

他伫立在庭院之中,一袭长袍在夜风中微微飘动。

回去吗?

夜风凉凉地吹过他的脸颊,如同冰冷的手指轻轻划过。

他微微瑟缩了一下。

凉意似乎无孔不入,从肌肤渗入骨髓,让他的心也跟着凉了起来。

他在外面忙完课业就陪着晏北林玩乐,表面上云淡风轻,心里也是疲累的。

事情要做成了,他回来的路上几乎能想象到公主开心的脸庞。

可她竟在这里,会她的故人。还是个男人。

夜已经这么深了,那个人为什么还不走?

瑥羽走了几步又停住,回过头,去找采苓,“劳烦你去跟公主说,就说瑥羽有要事回禀。”

采苓犯了难,“额,可是公主说不要有人打扰他们。”

瑥羽听完心头更是酸涩,“我要回禀的是公主最近在焦心催促的事,晚不得。”

其实明天一早说也是可以的。左右不过是一夜的功夫,耽误不了什么。

可是今天他若是回去了,恐怕一夜都不会安眠的。

他就是要,他......

他就是要现在见到公主。

瑥羽没来由的别扭起来。

夜色给他的眉眼染上一丝阴霾。

采苓权衡了一会,只得敲了门进去,门一打开,便泻出一室的欢笑声。

瑥羽隐在一侧,抬着头眼神空洞的看天上的月亮,耳边是他们的交谈。

男子的声音,“你忘了吗,当时你把我......”门又关上了。

采苓进了室内,在楚乐仪耳边说了几句。

楚乐仪闪过惊喜之色,转头跟于耀祖说,

“那我们就这么说定了,天也不早了,你回去吧,要不然你那个爹又要派人到处找你。怎么来的?”

于耀祖歪了歪身子,“坐马车来的,在你家外边等着。你可真急,还没说完呢你就赶人,多说会话,我还没说够呢。”

“去吧去吧,改天你再来找我说,我这还有个事。”

楚乐仪站起来提溜他的衣裳,“我有大事!你明天再来,快快快。”

“我出来一次容易吗我。”

于耀祖已经被她提溜起来了,随着楚乐仪的脚步往门口走。

楚乐仪给采苓使眼色开门,

“你只要跟你爹说通了那件事,他绝对!对你重拾信心,以后你想去哪就去哪。”

于耀祖放弃挣扎,“那我试试吧。”

门打开了,瑥羽看那个出来的人很面熟,圆圆的脸,精致的眉眼,秀气的像个姑娘。

是公主穿藕色衣裙那天,说要等的人。

只不过这人今天没穿的五彩斑斓,只着一身素色,低调了许多。

楚乐仪拍了拍于耀祖的后背,叮嘱道,“记得我怎么跟你说的吧。”

于耀祖回头摆手,“知道啦,啰嗦。”

“我不送你了啊。”

“你可酸死我了,别跟着我。”于耀祖头也没回,由绿衣牵引着,匆匆走了。

“看什么呢,进来。”楚乐仪朝瑥羽点了一声,转身进了室内。

瑥羽从他们两人熟稔的对话中回过神。

烛光摇曳,室内一片安宁,桌上摆着用过果露的瓷碗。

见面不在会客正厅,却在书房,公主与那位故人到底有多亲近。

“瑥羽?”

瑥羽愣怔,“见过殿下。”

“是不是晏公子那边有消息了?”楚乐仪没坐在书桌后,直接在两旁就近的圈椅坐下,让他坐在旁边。

“宴公子今天决议入伙,我一高兴,就深夜前来,搅扰了殿下见客人。”

瑥羽坐在那里清风朗月一般,侧身说着话,面上没有什么特别的表情,把自己的心思掩藏的很好。

楚乐仪一听果然是,很是欣慰,“是吗!瑥羽你可立了大功,他准备出多少?”

瑥羽语调缓缓,把他和晏北林这几天的事,详细说与公主听。

过了几息,楚乐仪听完对瑥羽赞不绝口。

商议什么时候跟晏北林见面详谈。

瑥羽心里冷不丁刺痛了一下。

晏北林在学府众学子之中,算是仪表堂堂的。身姿高大,容貌英武,家世也显赫。

他一想到公主和他的见面,还是自己促成的,脑子里就轰隆隆的响。

今日晏北林还说,公主不是太子,他掺和这事不是结党。

公主还未婚配,当今陛下若是忌惮威武侯,说不定也乐见威武侯的儿子与公主走得近。

毕竟做了驸马就不能在朝堂上大展拳脚了。

“瑥羽?”楚乐仪在瑥羽面前挥了挥手,

“今天你怎么了,为什么总是神思不属的?是不是有什么内情没跟我说?”

瑥羽抬了眸子,一抹不易察觉的忧郁,眼神时而聚焦,时而涣散。

“殿下,宴公子曾问我,公主对我好不好。我说,您对我很是疼爱。”

瑥羽耳根有点热,接着说下去,“我这样回答,是因为...”

“我懂,我都懂。”楚乐仪一脸的认可,“你是怕他不信你的话。”

瑥羽颔首,“是这样,殿下恕罪。”

“恕什么罪,你又没说假话,我不疼你吗?”

楚乐仪心情很好,抬手就摸到了他的下颌,在柔软处摸了几下,“以后在外面尽管把我抬出来当靠山,我允许的。”

瑥羽突然被碰那几下,身子都酥了半边。

公主已经很久没有,这么主动亲昵过他了。

以前他很抗拒,现在,现在他好像嫌那几下太短暂。

很想她。

很想她。

人就在眼前。

他不再犹豫,直截了当地说,

“殿下,您和宴公子见面的时候,可以带上我吗?我不会打扰你们,我就在一旁斟茶。”

“可以,正好你也拟过采矿计划,招祁山那边的事,你也比我清楚,到时候可以跟我配合。”

楚乐仪心想,瑥羽真是个尽职尽责的好员工啊,她没看走眼。

其实瑥羽还想问公主,到时候能不能与他表现的亲密些,可这种请求太匪夷所思了。

他卡在嗓子里始终没有说出口。

他与公主说完话,自己神游似的回了院子。

只要到时他跟着公主,坐在公主一侧,悉心的伺候她。

晏北林见过那样子,以后绝不会对公主动什么别的心思吧。

怎么可能有男人会不介意这种事。

瑥羽甚至自暴自弃的想,他想学会如何做好一个受公主宠爱的面首,把其他男人都挡住。

躺下了又在为自己的突发奇想感到羞耻,他怎么可以有这样的心思,这不是君子所为,不是大丈夫行径。

他手指在自己的下颌处碰了碰,好像与公主的手间接相遇了。

瑥羽翻身抱紧了被子,漂亮的眼睛在黑暗中眨了眨,嘴唇咬的生疼。

脑海又浮现公主笑着与他说话的样子,

面容皎洁如皓月,明媚而耀眼。

那人红唇轻启,如同娇艳欲滴的樱桃......

那时候她眼睛里只有他一个。

瑥羽身上很烫,他今夜,怎么也不会安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