奚芸苓在大厅里和老仆小厮一起帮忙传菜,苏乘义见陆子卿立在松柏树下沉思,走过去唤他。
“二哥,在想什么呢?”
陆子卿侧眸,“没什么,肃王呢?”
苏乘义随手拍着松柏树杆,仰头望了望,吐槽。
“我以为我已经算是最贪玩儿的,没想到陈稷比我更贪玩儿,我实在耗不动,拿了把弹弓让武吉陪他玩儿,去后花园了。”
陆子卿一笑,“你看他人高马大,实际只有十二三岁的心智,正是精力旺盛的时候,你能耗得过才怪了。”
苏乘义瞧了瞧宅子,叹了一声。
“二哥,你说,芸苓姐姐也找到了,你到底还走不走啊?要走的话,其实也不必那么大费周章搬过来,这处宅子看起来像常住的布置,二哥怎么打算的?”
这话提到烦恼上,陆子卿跟着叹声。
“我来京城就是为了师父和师姐,如今既然事情已了,那必然是该离开,只是请辞的折子呈上去都石沉大海,通政使应该是没有交上去。”
苏乘义抿唇琢磨,“太医院那么多太医,千差万差也不差你一人啊,那个皇帝怎么偏偏就不放人呢?还有你说的那个什么通政使,是不是和你有过节,故意而为之?”
陆子卿摇摇头,想起陈靖不让他走的那番话,当初只想着报仇接近那些人,唯独没想过会横生出这些枝节。
学师父那样悄悄逃走?那显然不行,一时间,他也不知该怎么办。
“走一步看一步吧,在朝为官实比不得闲散江湖来去自如,一言一行皆要慎重思量,稍有不慎便会连累周遭的人,就算日后离开了,我可能也不会回去,几个城的铺子就由你和老苏接管。”
“你真要去游历修行啊?”苏乘义想了想,又叹声。
“不过,那里也的确没什么好的,还不如游历,姨娘那里二哥放心,我一直让人照看着,那个混账不敢来找她拿钱,诶对了……”
他往正堂里忙碌的奚芸苓瞟一眼。
“二哥,这芸苓姐姐都来京城,我大哥应该不会跟我回去了吧?那以后岂不是……只有我一个人了?”
陆子卿也往屋里看一眼,再转眸看苏乘义。
“一个人怕什么?再怎么说也是做老大的人,你大哥以后成婚哪能天天带着你,再说,他都遗憾了那么多年,如今,师姐好不容易出现,他必然要把握好这次机会。”
“好怀念我们从前在一块儿的日子。”苏乘义感慨。
“一起上山挖草药拿到街上去卖,一起去义诊,过年的时候还能喝芸苓姐姐酿的桂花酿,只是现在,那种感觉再也回不去了。”
“美好的东西都是短暂的。”陆子卿说:“行了,去看看肃王,别让他受伤了。”
苏乘义离开不多会儿,苏乘风和杨舟楠就提着贺礼进来,陆子卿开玩笑。
“你们一个个的还真当我是乔迁新居啊,大盒小盒,那屋里都摆不下了。”
苏乘风搁下东西,瞧一眼地上和桌上一大堆锦盒,杨舟楠替他说:“这些是侯爷的杰作,跟我们这些人没关系。”
“什么?又是……”
陆子卿过来新宅时,小五小六和小厮他们早就在这边准备,他还以为是朝中哪些大臣提早送来的,压根没想到萧彦身上。
他惊讶意外,“侯爷送这些来做什么?”
杨舟楠在桌边,随手拿几颗花生剥着吃,苏乘风随便打开几个盒子。
里面大到玉器瓷瓶摆件,小到笔墨纸砚、茶盏用具应有尽有,全是上等新品,陆子卿算是拎箱入住。
苏乘风两眼放光瞧着,杨舟楠说:“他不知道你喜欢什么,便全套买下来,你用着方便不必再买了,上晌我让人拉过来的。”
陆子卿此刻没办法用言语表达,从来都没有如此一个头两个大的头痛,正当他犯愁之际,苏乘风却喜着一张脸,哪壶不开提哪壶。
“诶我说,子卿,你要个是女子,我都要撺掇你嫁给侯爷,你看看这些东西,这宅子,多少人想都想不来的好事儿。”
陆子卿一脸无语地盯过去,“这好事儿留给你要不要?”
苏乘风没心没肺嘿嘿一笑,没应声,唯有杨舟楠吃着花生,看着陆子卿走出门暗暗品味。
他所认识的萧彦,绝不可能为了谁如此不计成本,还花那么多精力付出。
替陆子卿徒手挡刀是觉得不可思议的开始,而胃吐血那次,萧彦没日没夜,还亲自做饭照顾他,是反常,后面经历诸多事情,直到这次搬家,那便是确定。
杨舟楠把花生壳丢到桌上,话向蹲在地上看礼物的人。
“只有你是蒙在鼓里的呆瓜。”
苏乘风闻言,站起来正要说话,就听到桌后面传过来的声音。
“谁是呆瓜?”
二人回首,是奚芸苓端着菜摆到桌上,杨舟楠下意识看向苏乘风,果不其然,那个货已经笑嘻嘻凑过去。
“芸苓,我来帮你。”
奚芸苓数着桌上的菜,随口说:“我都好多年不做这些菜,也不知道味道好不好。”
苏乘风挪着盘子,笑说:“你做的菜是最好吃的,子卿都比不过你。”
杨舟楠瞧他那副贱兮兮的模样,气的牙根儿痒,手里的花生壳捏得“咔咔”响,他看不下去二人有说有笑,转头出门。
奚芸苓收回目光,问:“杨将军这是怎么了?好像有些不高兴的样子。”
苏乘风瞥一眼那离去的背影,没心没肺地说:“他一直就那样,整天板着脸,就像谁都欠他钱似的,不说他。”
“他再怎么说也是你的上级,以后不能这么说了。”奚芸苓在说弟弟的语气。
“你和子卿来京城,全靠他们帮衬,以后说话还是要注意着点,免得让人家觉得我们不知礼教。”
“我知道。”苏乘风瞧一眼左右没人,“芸苓,我……有一样东西想送给你。”
“什么东西?”奚芸苓问。
苏乘风从怀里拿出一个小礼盒递过去,奚芸苓打开一看,是一支银嵌白玉石发簪。
她意外,“你送我这个做什么?我又不过生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