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方才他二人指证臣的时间极为不符合常理。”陆子卿说。
“再者,臣想说明,臣之所以能医治好方阁老的邪症,根本不是什么妖术,不过是家师所传授的一套针灸秘法而已,也不知是经谁的口,传出此等恐慌之言。”
“针灸秘法?”盛治帝瞧一眼议论的大臣,问:“什么针灸秘法能治邪症?”
“皇上有所不知。”陆子卿从容不迫的解释。
“此针法名为鬼门十三针,乃是医祖神医扁鹊所创,实时收录在名家典藏的医书中,这些珍集历朝历代皆有传承,太医院藏书阁即可查阅。”
“鬼门十三针?”钱士郎插一句,“这医术之道臣不甚了解,可单听这套针法的名字就不可思议,充满妖邪之气。”
陆子卿说:“皇上若是不信,可以向徐院判求证,也可以让人去太医院书库清查。”
盛治帝考虑少顷,吩咐,“召徐仕璋上殿。”
徐仕璋就在殿外,高简传召声落下一会儿,他就进殿给盛治帝叩首。
盛治帝问他,“徐爱卿是太医院里资历最老的,你来说,这鬼门十三针是什么?”
徐仕璋稳声回答。
“回皇上,鬼门十三针乃是神医扁鹊所创的独门针法,臣虽然没亲眼目睹,但是在授课之年也曾在医书上读到过,只是,此套针法厉害霸道,需要有授业恩师传承所学,故而,很少有人学会,自然在日常中并不常见。”
盛治帝问:“这么说,这套针法并非是妖术?”
“妖术?”徐仕璋微微一笑。
“皇上,这是作为我们医者老祖宗传下来的东西,怎么能是妖术呢?只是有更多深之奥妙的东西无人传承,一代落寞一代,要论起来应该是一种遗憾才是。”
“然而,咱们太医院往来更替多少年,至今对老祖宗留下的东西都不能尽数学以致用,也算一种缺失,而陆子卿年纪尚轻,竟能将此套针法掌握,实乃不易,更是难得。”
盛治帝从最初的面色凝重听得像是变了味儿,开始产生兴趣,他问陆子卿。
“这套针法真有这么神奇?能治邪症?”
“回皇上。”陆子卿说。
“适才管大人说了这套针法的名字颇具邪气,然而,它正是专治邪症的针法,故而得名鬼门十三针,那便与鬼邪有关,方阁老正是中了妖人的邪术,所以,臣恰好以此针法破解。”
“至于民间受臣诊治的百姓,会在这两日忽然发病,也是因为迫害方阁老那位妖人所致,他不知是受了谁人的指使,借百姓懵懂无知散播谣言,想陷臣于不义。”
“陆院判所言属实。”萧彦接话解释。
“那妖人,乃是日前臣向皇上禀报的追逃要犯,臣对医道之事知之甚少,实难阐释此症之疗法,那时为免引起无谓的恐慌,臣才未如实奏明,不曾想竟惹来诸多是非,还望皇上恕罪。”
堂间一时安静,安远侯萧铎催促了结论。
“皇上,这妖人不但加害朝中肱骨,还恶意戕害百姓陷害朝廷命官,此等为祸人间的妖人被有心之人利用,那后果不堪设想啊,定要早日铲除,永绝后患。”
此话一出,萧氏一党纷纷应声附和,管飞凌见局势逆转,瞟一眼颜骞低头不语。
颜骞这时却站出来打圆场。
“原来是一场误会,这妖人竟然开始离间朝臣大员,着实可恶,不过,陆院判有缘由也应该及时向皇上禀明,何至于替百姓诊病,引得民间恐慌,闹了如此大一个误会。”
陆子卿说:“颜大人所言极是,是下官考虑不周。”
两个管家被侍卫押下殿,盛治帝又问陆子卿。
“陆爱卿,你方才说是受了你师父所传授,你师父是何方神圣?”
陆子卿回禀,“回皇上,家师乃是奚淮。”
朝臣又是一惊,包括盛治帝在内,他站起身,不敢置信地看着陆子卿。
“你说你师父是奚淮?是以前太医院的院使奚淮?”
“正是。”陆子卿说。
盛治帝慢慢走下台阶,打量陆子卿,少顷,他甚为满意的赞叹。
“嗯,难怪你年纪尚轻医术却如此了得,原来是奚淮的高徒,奚淮是太宗先帝在世时的神医,他教了一位好徒弟啊,不仅挽救了我朝一品大员,还为前朝后宫治愈不少疑难杂症,解困湄州百姓亦是有功,赏。”
萧彦闻言暗自一乐,见陆子卿恭敬叩首谢恩,又见盛治帝坐回龙椅说。
“至于你私自替百姓诊病一事,朕就不再追究,民间自有坐堂医官,陆爱卿只需尽心负责好前朝后宫的事宜即可。”
乾清宫外,广场红红绿绿,大臣乌泱泱往乾清门外去。
萧彦与陆子卿并肩而行,他看了看璃瓦飞檐,“你没来之前,我都捏了一把汗,幸好无事。”
陆子卿说:“劳侯爷担忧,我来之前就有预感,只是一次小阻碍,能跨过,当他们提出妖术时,我便心中有数。”
萧彦微微一笑,“今日是你第一次上朝堂,从头至尾临危不乱,从容不迫,我说过你很出色。”
陆子卿也跟着笑了,眼睛瞧着左右,靠近萧彦低声说话,这会儿倒有点像是个讲悄悄话的小孩儿。
“不过,这朝堂我还真是不喜欢,那么多人站在那处就是在吵架,谁吵赢就听谁的,上朝都是这样吗?”
萧彦头一次见陆子卿这样,还评论起个人喜好的话,他侧脸一直看陆子卿悄悄摸摸的模样,觉得和平常有些不一样的可爱。
“上朝其实也没什么好特别的,平日就是汇报日常事务,很多时候就如你所说,要吵架,谁吵赢就听谁的,方阁老此前就是在朝堂上和他们吵架才气病倒,不过,幸好有你,那妖人现在必然是被人藏起来了,还没有线索。”
陆子卿想了想,“只要还在城中就好办,待我夜里再看一看,看看能否找的见。”
说到这个,萧彦又来了兴趣,他低声笑说。
“我觉得你仿若仙人,所行之事皆非我们所能理解,若非此前于庶州遭遇那桩奇事,我实难相信你竟精通此等术术,着实不可思议。”
广场后面只剩他二人,陆子卿慢步过乾清门,问:“奇事?你是说那个布袋里的东西用了?”
萧彦“嗯”了一声,笑说:“我这辈子见过的死人不少,但鬼是头一次见,还是穿着红嫁衣的女鬼,也是幸好有你,不然我就回不来见你。”
“如此惊险的事,侯爷不害怕吗?说的倒是轻松。”陆子卿说:“当时也只是给你们做防备之用,没想到还真用了。”
“至于怕不怕……”萧彦问,“你想听实话吗?”
陆子卿默默点头,萧彦说:“常言道,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然而,身为凡人,当真正直面那个与自己殊异之物时,或多或少仍会心生惧意,不过,我只要想到要回来见你,便无所畏惧。”
这种话,陆子卿回答不了,他只能选择避而不谈,再似有遮掩的说太医院有要务,先走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