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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有没有闻见什么味道?”

刘正突然停下脚步,问道。

三人原本想走官道,但又怕路上会遇到逃兵,便沿着官道,从树林中走。

好歹能有个缓冲。

如此走到天明,一个逃兵都没遇上。

天边升起太阳时,刘正险些哭出来。

“捡回一条命!我这一晚上,心都悬到嗓子眼儿了。”

驿丞在边上点头:“谁不是呢。你们说会有人来接应,什么时候来啊?我的腿都要没知觉了。”

陆鸣雪一直走在两人前面,这一路上她从未喊过一声累,刘正二人再累也不好说什么。

但驿丞实在是忍不住了。

刘正也好奇,便问:“陆姑娘,您推测推测,接应的人,什么时候能到?我们到时候也好打起精神,可别错过了。”

陆鸣雪哪里说得准,她又不是诸葛孔明,料事如神。

她只能确定,只要镇国公的人被全数拿下,封寒一定会第一时间来找她。

她想起昨晚那一声尖啸,从那个时候算起,到眼下也该是收尾了。

便道:“快了。”

驿丞道:“我当驿丞这么久,还从未步行往京城走的。”

刘正“呵呵”两声,想起他和陆鸣雪从京城走到驿站的那几日,实在有够折磨人的。

“总不能我们再走回去吧?我们两个大男人受得了,陆姑娘怕是吃不消吧?”

陆鸣雪全当没听见。

“这官道上时不时有小摊儿,卖热食的,运气好,一会儿便能碰上。”

刘正想起之前吃过的热食,不由舔了舔嘴巴。

“说的是嘿,我们来的路上,吃的那些味道可都不错,肉馅饼,胡辣汤,诶哟,这滋味甭提了。”

驿丞被说得口水直流,恨不得再走两步就能遇到卖热食的小摊。

其实那些热食的滋味不过平平,只是在他们又冷又饿的情况下,吃着便格外美味了。

刘正和驿丞擦了擦口水,脚下又有劲儿了。

陆鸣雪深刻明白了何谓“望梅止渴”。

只可惜三人一路走到晌午,也没遇到一个小摊。

只能把炊饼拿出来吃,干巴巴的,和胡辣汤、肉馅饼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味同嚼蜡。

驿丞抬头望天:“过了正午,太阳慢慢西斜,温度也会越来越低的。”

他担心他们能不能抗住降温。

日头高照,他才感觉身上暖和些,过了午时,可怎么是好?

早知道,还不如待在驿站中呢,好歹有地龙烧着。

陆鸣雪道:“我出去看看。”

刘正想拦,却没拦住。

她走出密林,走上官道,向前方看了看。

只见土黄色的大道在前方约几百米外的位置分叉开来。

一般来说,小摊会开在有分岔路的位置,如此才好招揽四方来客。

只是这么近的距离却没有闻见味道,看天上也没有冒出烟火气,大约是没有的。

陆鸣雪想了想,走回来,道:“前面官道分岔,我去看看,若是有小摊,便回来叫你们。”

驿丞正要应声,刘正却站起来道:“就在前面?那就一起过去呗,反正是要走过去的。”

驿丞听了,也觉得是这个道理,三人索性走上官道,以便加快脚程赶到那分叉的地方。

果然,那里有一间茅草屋,屋外搭着一个灶台,灶台上锅碗瓢盆一应俱全,只是灶是冷的。

“有血?!”

陆鸣雪应声望去,便看见茅草屋的门扉下,有一道血迹,不由心头猛跳。

刘正和驿丞将门扉打开,顿时被里面的惨状给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在茅草屋前的空地上,整整齐齐地摆放着一家三口的尸体,两老一少,均是被一刀割喉。

可看他们衣着单薄,头发披散,明显是在屋中睡觉时被害。

喉咙的血一直流,最后流到门外。

就好像是他们残存的魂魄,想爬出院子,向外面的人求救。

驿丞怒道:“一定是那群逆贼,他们藏在这片密林中,不想被人发现,索性便都杀了。”

刘正倒是见惯了,很快便平复下来。

他走到门外的灶台前,找出打火石,又搬来一堆柴火,很快便将灶台中的火升起来。

“唉,生死有命富贵在天,也是他们命不好。”

驿丞听了,也摇头大叹了几口,便搬出板凳,也坐到灶台边。

陆鸣雪皱起眉,想了想,道:“这里可以做一个暂时歇脚处。但前提是,得帮死者入土为安,否则哪里能安心用他们的东西?”

刘正给驿丞递了个眼神,满脸不服,但转过身来,还是道:“陆姑娘说得对。”

驿丞道:“但是,这寒冬腊月的,土层都被冻得严严实实的,光靠我们三个,可挖不出能埋下三个人的大坑来。”

他说的也有道理。

陆鸣雪发愁起来,不知道该怎么处置。

刘正便道:“不如将屋子里的被子拿出来,给他们盖上。等我们回了京城,立刻上报,让京城的官兵来处理。”

这样也好,或许能找到他们的亲属,更妥善地安置。

便留了刘正在外面生火、烧水,陆鸣雪和驿丞两人走进屋中。

在屋内的大通铺周围,又发现了四处喷溅的血迹。

足以证明他们是在睡梦中被割喉而死。

两人扯了被子,走出来给地上的一家人盖上,可盖住了脑袋,便盖不住光脚。

陆鸣雪想了想,解开披风,盖到了那三双青紫的脚上。

驿丞问:“不冷吗?”

陆鸣雪举起手上的汤婆子摇了摇,道:“一会儿将里面的水换一换,便不冷了。”

两人走出小院,刚将院门关上,鼻间便闻到一股令人口水直流的香气。

“看看,我发现了什么!”

刘正的语气难掩兴奋,他一手拿着一个簸箕,展示给两人。

两个簸箕中分别放着面粉团和面筋。

刘正身后的灶台上,则分别摆放着花生、木耳、粉条等干货,还有各种调料。

“你会做?”驿丞有些怀疑。

刘正放下簸箕,有些难为情道:“我哪里会做菜啊,就只会吃。”

要想做得正宗大约是很难的,但要想做得能吃,便是极为简单的了。

陆鸣雪便道:“你做吧,我在边上看着你做。听我的指挥便是。”

三人便热火朝天地忙起来。

调料下锅时,一股极为浓烈霸道的香味直冲脑门,刘正的口水险些滴出来。

这香味慢悠悠向四方飘远,飘到管道上,经久不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