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驿站外的雪地上布满了脚印,雪和着泥巴,看起来十分肮脏。

薛汀慢慢靠近马厩的位置,他的马正在马厩中休息。

刘正和驿丞站在远处,不敢靠近。

他打了个呼哨,马儿醒来,许是闻见了血腥味,有些躁动起来。

他几乎整个身子都靠在陆鸣雪的身上,捉着陆鸣雪的那只手上的冰凉能穿透披风。

陆鸣雪心中感觉到一点悲凉,薛汀的生命在流逝,或快或慢,早晚都是个死。

可他实际上并不是一个坏人。

陆鸣雪道:“留下来,只要你不再效忠镇国公,我可以救你一命。给你改名换姓,如何?”

薛汀牵马的动作一顿,炽热的眼神落在陆鸣雪的身上。

“国公于我,有再造之恩,我不可能背弃他,也不愿苟活于世。”

陆鸣雪只能叹气,道:“你想死在何处?”

“我想回家乡,死在回乡的路上。”

他的声音忽地放柔,听着很令人伤怀。

陆鸣雪眼眶发热,她其实并不能理解如薛汀这样认死理的人,可却会一而再再而三地被这种人感动。

“傻子。”

薛汀放开了她,她才终于看见了他今晚的模样。

他的脸色白得吓人,眼神已经有些恍惚,神情却分外认真。

“陆鸣雪,我……我有些话想和你说,但我想,你或许都明白。”

陆鸣雪微微皱眉,道:“我如何能明白?”

他道:“若是不明白,那还是不明白吧。”

说完,他转过身,翻身上马,动作已经有些勉强。

陆鸣雪站在马下,捏紧了手中的药粉包。

只要她将这包药粉撒到他的脸上,将他迷晕,或许还能救他一命。

让他活着,真的比死了要好吗?

若是陆鸣雪,当然会选择活着。

可他毕竟不是她,他选择死在回乡的路上。

她只能叹了口气,退开两步。

“驾!”

薛汀打马远去,坐在马上的身影微微摇晃。

他奔向了驿站外的雪地。

刘正和驿丞正要追上去,陆鸣雪道:“他活不久了,不必追了。”

这时,远处传来清越高亢的歌声,隐有破音之处,泣血而歌。

唱的是:“凤兮凤兮归故乡,遨游四海求其凰。时未遇兮无所将,何悟今兮升斯堂……”

《凤求凰》。

陆鸣雪忽地怔住。

刘正面露怀疑道:“他还能唱歌?看着还挺能蹦跶的,咱们真的不追了?”

未等陆鸣雪说话,驿丞便道:“他要是没事,早把咱俩打趴下了。我看啊,只能是回光返照。”

陆鸣雪转身往驿站中走。

“我们赶紧收拾东西,万一镇国公的人往回逃,逃到这儿来就完了。”

“哎哟!还真是!赶紧的!带上干粮,咱们赶紧找个地方躲一躲。”

陆鸣雪没什么好收拾的,坐在大堂中等他俩。

驿丞找出来一个汤婆子给了她,她笑着道谢。

大堂只有她一人的时候,便有些恍惚走神。

那《凤求凰》的歌声始终萦绕在她的耳边。

她却弄不清楚薛汀所求的“凰”,究竟是什么。

短短十来天的相处,并不足以让她了解他。

或许正是这份不了解,才让他身上的悲剧色彩越发的神秘浓重。

刘正的声音打断她的沉思:“好了,咱们赶紧跑!”

三人结伴,离开了驿站。

陆鸣雪不知道的是,他们刚离开没多久,那匹驮着薛汀的马又回来了。

薛汀栽倒着,全靠马鞍和脚蹬固定着他的身体。

血汇集到他的脚,一滴一滴地滴到地上。

马儿鼻腔里喷着热气,嘶鸣出声,却无人应答。

它分外焦急,却无能为力。

此时,另一边,京城永安门外。

一扇巨大的木门将镇国公队伍分割成两部分,而被隔绝在门外的这一千来人,霎时便陷入群龙无首的境地。

一时间都慌了神,队伍也乱了。

更重要的是,他们根本没有带任何能打开城门的设施。

大部分人已经萌生了退意。

但他们毕竟是镇国公在各地训练的精锐,视镇国公的军令高于皇帝的圣旨。

此时便只有一个念头,撞开城门,救出镇国公。

却没想到,下一刻,从他们来时的密林中,竟突然冒出另外一只队伍来。

他们究竟隐藏在何处?竟一点行踪都没暴露?!

还没等他们想明白,两军接触,顿时厮杀起来。

镇国公召集而来的这群人只猜准了一样:这些人都是北大营的。

北大营的军人们一个个都如恶虎出山,眼前这群逆贼,在他们眼里,那可一个个都是军功啊!

光士气都不一样。

再加上蒋旭蒋军师在城楼上挥旗指挥,比起这边如无头苍蝇般,又是一个优势。

因此北大营的人一现身,便是势如破竹,没有一个人能跑出他们早已划定好的包围圈。

天色将明,战斗便到了尾声。

北大营的士卒们已经开始打扫战场,清点俘虏和战功。

两边的伤亡悬殊。

而在城门内,镇国公和卫封寒又开始新一回合的交手。

两人一错身,镇国公的右腹又添了一道新伤。

他满脸不甘,听见城门外传来欢呼声,还有城楼上的擂鼓声,无一不在庆贺着他的失败。

“镇国公,奉劝你不要挣扎了,外面的叛贼已经全数拿下。”

镇国公仰头大笑,只是那笑怎么听都有些勉强。

“卫封寒,就算我失败了,陆鸣雪也死了。你且放心,到了黄泉路上,我会再杀她一回,令她不得超生。哈哈哈哈哈……”

卫封寒被他的话语激怒,提枪上前,便要再和他打。

谁料镇国公竟然不格挡,而是挺起胸膛,往他的枪口撞来。

卫封寒立刻明白了他歹毒的心思。

他想死在卫封寒的枪下。

这样一来,卫封寒和他单挑的用意,就足够令世人和陛下揣测了。

皇帝必然是希望由他亲自审判、处死镇国公,若是卫封寒越俎代庖,便是逾矩。

可他是用了十成的力气使出这一击,根本来不及收手。

枪头到底还是戳进了镇国公的心窝。

镇国公的脸上挂着恶毒的笑,看着他,阴恻恻道:“卫封寒,等着收下我为你和皇帝送出的大礼吧!你卫家,也迟早会下来与我作陪,我等着你们!”

话说到一半,镇国公又猛地往前一步,令枪推入得更深了些。

鲜血从他的嘴角喷出,沾染在卫封寒的银枪之上,腥红刺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