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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院热闹了起来,像过节似的。

玲云和江婆婆还有大厨在厨房里忙乎着。

金豆和茉莉笑着闹着,帮着二牛他们往院子里搬东西。

“二少爷,是小的没保护好二少奶奶。”柏豪满脸愧疚。

“行了,祖父祖母的话,你们也不敢违逆。南春也与我说了,你们平日里照顾的也算尽心,功过相抵吧。”柏寻说道。

“多谢二少爷,二少奶奶。”

说话间到了后院。

“阿娘。”

“你回来了,快坐吧。”宋阿梅笑着说道。

“南春想在洋城多玩些时日,我想着他难得出去便同意了。”柏寻说着把南春的照片递给宋阿梅。

她看着照片上笑得灿烂的南春,红了眼眶。

“他之前就念叨着想去洋城看看。见他那么开心,我就放心了。”

“对不起,我没有信守承诺,让南春吃尽了苦头。”柏寻愧疚地说道。

宋阿梅叹了口气,说道:“很多事不是你能掌控得了的。你已经做得很好了,把南春交给你,我很放心。南春很喜欢这里,你了解他的,他根本不在意什么身份地位,他只想无忧无虑地生活。

这里环境清幽,有一帮暖心的人陪着他。还远离了老宅里的那些是是非非,弯弯绕绕。若是可以的话,我倒是希望他以后能在这里生活。”

“喵……”

小猫欢快地朝柏寻跑来,亲昵地蹭着他的腿。

那些他送给南春的东西,他都没拿,只带走了小猫。

柏寻弯腰,把小猫抱在怀里,轻轻摸了摸它的脑袋。

“阿娘,我能去南春的房间看看吗?”

“当然可以,那其实也是你的房间。”宋阿梅说道。

见柏寻惊讶,宋阿梅笑着说道:“进去看看,你就知道了。”

柏寻抱着小猫跟在宋阿梅身后进了屋。

屋里的装饰摆设与静园他们的卧房很像。

宋阿梅走到书架前,随手拿了一本。

是《资治通鉴》。

“他那个小脑袋瓜子看得进去吗?”宋阿梅笑着说道。

柏寻脸上露出了笑意。他走到桌前,小猫跳到了桌子上,躺了下来。

“小猫都把这里当它的床了,都是平日里阿春惯的。”宋阿梅笑着摸了摸它顺滑的毛。

桌上摆着笔墨纸砚,都是柏寻惯用的。

笔筒里的那支毛笔引起了柏寻的注意,他拿起来一看,这不是……

南春特意拿走这支笔便是知道这是几年前他弄丢的那支了。

柏寻心想:他一定骂了我许多句“小偷”。

他还记着那时南春拿着这笔得意洋洋的模样。

即便是同窗嘲笑他,说这笔太丑了,说他穷买不起好的毛笔。

他也丝毫不在意,仰着下巴得意地说:“这是我自己做的,你们有本事做吗?没本事就别跟我胡咧咧了!”

柏寻是在学堂外面捡到的这支笔,上面还沾了许多泥土。

笔杆摸着不是很顺滑,上面歪歪斜斜地刻着“南春”两个字。

他本想还给南春的,可是一想到这是他亲手做的,就舍不得还给他了。

那是柏寻第一次做不怎么道德的事。

有些忐忑,有些罪恶感。

但是手里拿着这支笔写字的时候,却很畅快很欢喜。

第二次做不怎么道德的事,是把扔南春毛笔的那几个人给整了。他们估计到现在都不知道是他做的。还以为真的是做了亏心事,惹得鬼敲门呢。

整了那些人,柏寻就心安理得地拥有了这支毛笔。

毕竟他都帮南春报仇了,这本就是南春该给他的报酬。

不对,第一次做不道德的事,是在墓园把南春推了下去。

“阿娘,南春有一次在墓园受伤,您还记得吗?”柏寻问道。

宋阿梅当然记得,南春摔破了头,还晕了过去,把她吓个半死。

事后问他怎么摔的,他只说是脚下踩空了,不小心摔的。

墓园那种地方,多少还是有些不吉利。她怕南春遇到了脏东西,还求了大巫给南春驱邪。

“记得!记得!可吓坏我和他爷爷了!”宋阿梅说道。

柏寻有些难为情地说道:“其实是我把他推下去的,那天我跟他吵架了。”

“啊?哎哟,那肯定是他惹着你了,他那张嘴啊,得理不饶人的。不过,能把你惹得都动了手,他也是够厉害。哈哈哈……难怪他不肯说,说了怕是还要挨骂。”宋阿梅笑着说道。

柏寻笑了笑说道:“是我不对,他没说什么。是我当时对他有些偏见……”

说是偏见,其实也不尽然。

他当时对南春的感情很复杂。

说是讨厌他,可又觉着这个人很特别。

无论是在老宅还是在学堂,他从未见过南春这样有意思的人。

之后很长一段时间,他对南春的感情都是在讨厌他和期待见到他之间来回挣扎。

直到那一日,他在阿娘的衣冠冢前见到了南春。

他惊讶又紧张,本想着与南春好好说话。

可是话到了嘴边却变成了冷冷的质问:你在做什么?又想偷吃?

话说出口,他就想找个地缝钻进去了。

当时他满脑子都是南春肯定要生气了,以后他们两个人肯定就是形同陌路,再也没有交集了。

南春从布袋子里拿出几个野果和一束野花,换掉了墓前腐坏的祭品。

然后走到了他面前,睁着圆溜溜亮晶晶的眼睛看着他。

南春的眼睛很明亮,像泛着光的宝石。

与他对视,他先败下阵来。

因为那时他的心跳声太大了,生怕自己的心跳声被南春听了去,忙说了句“过几天中元节大祭,很忙,走不开。”

南春许是没想到自己会跟他解释,变得有些害羞不自然。

这样的南春他还未曾见过,有些羞赧有些扭捏。

以往南春到哪儿都是浑身带刺,天不怕地不怕的模样。

他想着,原来这个人是嘴硬心软的。你若与他好好说话,他便会收起身上的刺,露出软软的肚皮。

南春说,他们两清了。

说实话,他有些不高兴,他并不希望跟南春两清。

所以之后他把总惹南春的那些人教训了一番。并且警告他们若是以后再听说他们借着他的名头出去惹是生非,他必打断他们的腿。

他不要两清,他希望南春欠他的。

这样就会像小时候骗他上山那件事似的,即便过去那么多年了,还在南春心里牢牢地记着。

他其实可以不用去学堂的。

因为老宅里请了先生,学堂里教的那些,他早就烂熟于心了。

可他日日都要去,风雨无阻。

因为他想见南春。

虽然梦里总会见到,但是远远不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