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喂喂，都在干什么呢，公司是让你们睡觉的地方吗，都给我起来加班！年轻不努力，老大徒伤悲！”
发现办公室里好几十人全都趴着像是睡着了，聂广昆勃然大怒，把巴掌拍得震天响。
张齐怔怔地看着聂广昆。
他不会失忆了吧？这不像是装的啊！
究竟是怎么样的自杀方法，居然可以把人给整失忆，简直不可思议！
吴清明同情地瞅了聂广昆一眼，继续望着天花板发呆，思考着该怎么快速搞钱还债。
李归一的心情十分微妙，他之所以留在这里不走，其一是想看看到底能活下来多少人，其二大概是潜意识里希望着聂广昆能醒过来。
必须把辞职信甩在聂广昆脸上才行，否则他念头不通达！
这件事几乎已经成了他的执念。
所以虽然他不怎么喜欢聂广昆，但如果聂广昆就这么轻易死掉了，他很可能会感到非常遗憾。
看着聂广昆在那里大发雷霆，李归一不动声色地走到自己的工位上，从抽屉里拿出了自己的辞职信。
“老聂啊，有件事情我跟你说一下啊。”
李归一右手拿着辞职信背到身后，伸左手拍了拍聂广昆的肩膀。
“管你什么事情，都给我把工作先干完了再说！”聂广昆头也不回地喝道，“回去干你的活去！”
“都起来，全都给我起来啊！”
聂广昆嚷嚷着冲到最近的一名员工身旁，一巴掌拍在对方的后脑勺上。
“听见没有，起来啊，个斑马滴，睡得跟死猪一样！”
这一巴掌的力道虽然不至于太重，但也绝对不轻，照理说不管睡得多沉挨上这么一巴掌都该醒了，但是那名员工却依旧没有任何的反应。
“怪了，怎么回事，这都不醒？”
聂广昆见状也纳闷起来。
“不是睡觉，是死了。”李归一的声音幽幽传来，“聂主任，你不记得刚才发生什么了？”
“死了？你在胡说什么呢！”
聂广昆斜眼睨视着李归一，吹胡子瞪眼道：
“你别告诉我这么多人都死了，怎么可能，说梦话都不带你这么乱讲的，胡说八道！”
“是死是活，你去探查一下他们的鼻息就知道了，聂主任。”李归一目光冷淡。
“放你娘的屁！怎么会平白无故就死了呢？就是加班猝死也不可能一下子猝死这么多啊！绝对不可能，他们就只是睡着了而已。”
聂广昆悻悻然冷笑，伸手放到旁边那人的嘴边，“你看，这分明是有……”
“有什么？”
“没、真的没有了……这怎么可能！”
聂广昆又赶紧抓住那人的手腕，学着医生的样子把脉。
可是，除了冰冷的体温之外，什么也感觉不到。
没有呼吸，也没有脉搏。
他的脸色渐渐变得难看起来，眼神惊惶不定。
“真死了？”聂广昆咬了咬牙道，“不，这个说不定只是特例，其他人肯定是睡着了！”
不敢相信这么可怕的事情，他一个个探查那些人的鼻息，一个个把脉。
然而无一例外，那些闭着眼睛的员工，全都没有了呼吸与心跳，身体冰冷而僵硬。
一想到自己竟然与满屋子的尸体待在一起，还在尸体身上摸来摸去，他浑身的汗毛就忍不住倒竖了起来。
“死了，都死了？发生什么了……”
聂广昆面如死灰，惊惧交加，双腿打着颤，浑黄的液体顺着裤腿滴落，发出难闻的骚臭。
看着聂广昆被不知名液体打湿的裤裆，李归一捏着鼻子上前，表情严肃地开口：
“聂主任，我跟你说件事情啊。”
“不听，我不听！”聂广昆惊恐地捂住了耳朵，“你不要告诉我发生了什么，我什么都不听！”
“……”
李归一怔怔无言，这是被吓傻了？
也对，都吓尿了，能不傻么。
但就算是聂广昆人傻了，他今天也必须把那件事情完成！
他心一横，拿出辞职信，一巴掌拍在聂广昆的脸上，用平静得没有起伏的语气说：
“老聂啊，我只是想跟你说，老子辞职不干了。”
辞职信随话音一起落下，李归一转身就走，打算离开这个是非之地了。
今晚加了这么久的班，真的很累啊！
然而可能是被当众打脸刺激到了聂广昆作为领导的自尊心，使他短暂忘记了恐惧，瞬间涨红了脸，恼羞成怒道：
“李归一，老子刚升你组长你就要辞职，你几个意思？”
“想走就走，想来就来，你把公司当什么地方了，游乐场嘛！”
“我告诉你，你今天要是敢这么就走了，出去后发现找不到工作，以后就是跪下来求老子也别想再回来！”
“怎么，我只是给公司打工，又不是卖身，辞个职都不行吗？”李归一脚步一顿，回头望着聂广昆，“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被绑架了呢，呵呵，还下跪，你别吓我哟。”
“辞职当然可以，但作为公司的正式员工，你辞职必须提前30天向单位提出申请，双方协商一致，并且完成后续工作的交接才行。”
聂广昆理直气壮道：“否则，你就违背了《劳动合同法》第37条的相关规定，得赔偿突然无故离职给公司造成的经济损失！”
“你可考虑清楚了，这个后果，你承担得了吗！？”
“平常加班拖欠工资不讲《劳动合同法》，现在你倒跟我讲起来了？”李归一鼓了鼓掌，“好啊，不愧是资本家的狗腿子，你尽管来起诉我吧，告赢了要我赔多少，我赔多少就是。”
“但凡有一秒钟的犹豫，算我输！”
话音未落，李归一心中大笑三声，扬长而去。
反正彩票都中一千万了，他要还因为这点小钱畏畏缩缩，那他从今往后就不姓李。
当然也不是说因为是彩票中的钱就可以随便浪费挥霍，平常李归一还是很节俭的。
他之所以这么自信，更为重要的一个原因是，今晚上都死了这么多人，公司还能不能开得下去都是个问题，哪里还有工夫管他辞职这种小事啊？
怕是巴不得他辞职才对，不然估计还要反给他赔偿。
眼看着李归一都带头跑路了，张齐也没有了继续留下来的理由，他更是连辞职信都不管，直接空手上前就对聂广昆说：
“聂狗昆，老子也辞职，尽管来起诉我！”
不过在离开前，他最后还多看了眼赵茉莉和魏奇，神色复杂道：
“茉莉姐，人死不能复生，节哀顺便。”
“之前的事情我向你道歉，我误会你了，看来你并非是完全的恋爱脑，你大概是无条件喜欢那些对你好的人。”
“但你太容易被甜言蜜语哄骗，分不清真心与假意……我想你之所以能够活下来，恐怕是魏奇拼了性命救你吧？”
“虽然我跟魏奇关系不太好，但他死了我也很遗憾，这次他用生命为你好好上了一课，希望你从今往后莫要再辜负，那些真心喜欢你的人。”
“虽然我觉得你以后再也不可能遇到像魏奇这样爱你的人就是了！”
说完这些，张齐拔腿就跑。
“诶，李哥，你走这么快干什么，等等我啊！”
这一个个的，把聂广昆气得话都说不利索了，他气结了好半天，看向闷声不响就跟着张齐往外走的吴清明：
“你爷姚慈志！？”
“啥？”吴清明不解道，“我爷不姓姚，而且我爷早没了。”
聂广昆愣了一会儿，“我没问你爷，我问你是不是也要辞职？”
“我不辞职，我回家。”吴清明耸耸肩，玩味一笑，“死了这么多人，我才不会傻乎乎地辞职呢，我就等着公司辞退我，给我发赔偿金！”
“你……”
聂广昆嘴角一阵狂抽，指着吴清明的手僵在半空，无话可说。
那厢，李归一正往电梯那边赶去，远远地就看见方源朝自己迎面走来。
我就说这位方警官不会那么容易就死掉，果不其然……李归一微笑着朝方源点头示意。
“小李同志，大恩不言谢，下次有机会请你吃饭。嗯，办公室里面还有几个人醒过来了？”方源一见面就开门见山道。
“不算我的话，还有四个。”李归一沉思片刻，“方警官已经见过刚刚离去的四个人了？”
“见过了，准确来说是五个。”方源微微颔首，点开手机的备忘录递给他，“小李同志，麻烦留一下你的联系方式和家庭住址，例行公事。”
“好的，理解。”
在李归一在手机上输入信息的时候，方源看似随口问道：
“小李同志，关于你之前所说的，今晚发生的事情跟你曾经在论坛读过的故事非常相似，是在哪个论坛看到的？方便告知吗？”
“时间太久了，忘记叫什么名字了，而且都过去这么多年，那个论坛估计也找不到了，不好意思。”李归一眸中闪过一丝警觉。
“这样啊，好吧，没事，我就随便问问。”
“好了，给你，方警官，没什么事的话，那我就先走了啊。”
“嗯，你走吧，如果之后有需要的话，我会再联系你的。”方源接过手机，仿佛玩笑般说了一句，“不知道为什么，我隐隐有一种感觉，以后咱们会经常联系呢，呵呵。”
“别吧，总被警察找上门可不是什么好事。”李归一同样以微笑回应。
“那可不一定。”方源耐人寻味地说道。
“是吗？那就再见了，希望下次见面你能给我带来一些好事。”
李归一挥手告辞，与一名身材微胖的中年警官擦肩而过。
“老方，那人是谁啊，我怎么觉得你看他的眼神不太一样？”
敏锐察觉到方源对李归一的态度与其他那些人似乎有些不同，尹警官走过来问道。
方源笑着摇摇头，意味深长道：
“没什么，一个伪装成普通人的国际刑警罢了。”
尹警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