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昼回到住处后,并未立刻歇息,而是坐在书桌前,对着烛火陷入了沉思。他深知自己封元春为妃子这一举动,已然在大观园中搅起了不小的波澜,各方势力虽表面上依旧维持着往日的平和,可暗地里那心思怕是都活络了起来。
这一夜,园子里许多人确实都难以入眠。碧痕躺在床上,翻来覆去,脑海里不断浮现出弘昼去蓼风轩的场景,还有元春那清冷又神秘的模样。她想着往后这园子的日子怕是再难像从前那般简单了,自己身为奴仆,又该如何自处呢?万一哪天不小心卷入了什么是非之中,那可如何是好。越想越觉得心慌,直到后半夜,才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次日清晨,阳光洒在大观园的每一处角落,可这看似美好的景象却没能驱散众人心中的阴霾。丫鬟婆子们照旧忙碌着,只是彼此间交谈的话语里,或多或少都还带着对元春封妃一事的猜测与担忧。
翠墨早早地起了身,正伺候着自家姑娘洗漱,一边忙活一边轻声说道:“姑娘,昨儿个主子去了蓼风轩见大小姐的事儿,如今园子里都传遍了呢,也不知道今儿个会不会有什么后续呀。”
她家姑娘拿着帕子擦了擦脸,微微皱眉道:“咱们且管不了那些,只做好自己的事儿便是了。只是这事儿终究是个变数,往后行事可得更谨慎些,莫要无端惹了麻烦上身。”
而此时,元春也已起身,正在梳妆台前由着丫鬟为她梳妆。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神色依旧淡然,可心里却明白,从被封为妃子的那一刻起,自己就已然站在了这园子里众人目光的焦点处,往后的一言一行都得万分小心。
“大小姐,今日可要去各房走动走动呀?昨儿个圣上不是叮嘱了,让您别太疏离了嘛。” 丫鬟在一旁轻声问道。
元春微微思索了一下,点头道:“嗯,是该去走走的,也好让众人知晓,这封妃之事并未改变什么,一切照旧罢了。”
说罢,待梳妆完毕,元春便带着几个丫鬟出了蓼风轩,先是往王夫人的住处走去。一路上,碰到的丫鬟婆子们见了她,都赶忙行礼,眼神里透着敬畏与好奇。
到了王夫人处,王夫人早已得了消息,笑着迎了出来,拉着元春的手说道:“我的儿呀,昨儿个听闻圣上封你为妃,可把我高兴坏了,这可是天大的喜事呀,往后可得好好侍奉圣上才是呢。”
元春恭敬地福了福身,回道:“多谢舅母关心,元春定当尽心尽力,不辜负圣上的厚爱。”
两人进了屋,坐下后又说了些体己话,无非是叮嘱元春在这园子里要注意的事儿,还有往后在宫中该如何行事之类的。元春一一应着,脸上始终带着恰到好处的微笑。
从王夫人处出来后,元春又依次去了几处院子,每到一处,众人的态度都比往日更加热络,言语间尽是讨好与奉承。元春心中明白,这不过是众人看在她如今这妃子的身份上罢了,可她也只能笑着应对,丝毫不敢懈怠。
再说那弘昼,晌午时分,召集了园子里几位得力的管事嬷嬷,询问起近日园中的情况。嬷嬷们你一言我一语地回着话,自然也提到了众人对元春封妃一事的诸多议论。
弘昼微微皱眉,说道:“这些闲言碎语,能压下去便尽量压下去,莫要让园子中整日里都充斥着这些没营养的话。还有,各房的丫鬟奴仆们,都要管束好了,若有那不安分、挑事儿的,可莫要轻饶了。”
嬷嬷们赶忙应下,弘昼又交代了几句,便挥挥手让她们退下了。他心里清楚,想要彻底平息这些议论,还得让时间慢慢淡化,只是在这过程中,可不能出什么乱子才好。
几日过去,园子里关于元春封妃的议论声倒是渐渐小了些,可另一件事却又悄然冒了头。不知从哪儿传出消息,说宫里有位德高望重的老嬷嬷不日将要来大观园视察,说是视察,实则也是想看看这新封的元春妃子到底是何等人物,是否担得起这份恩宠。
这消息一传开,整个园子又紧张了起来。各房主子们都忙着督促丫鬟们打扫院子、整理物件,力求把一切都收拾得妥妥当当,不能在老嬷嬷面前失了礼数。
碧痕和翠墨这些丫鬟们更是忙得脚不沾地,碧痕一边擦拭着桌椅,一边对翠墨抱怨道:“这可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呀,刚消停了没几日,又来这么一遭,也不知道这老嬷嬷来了会怎样,万一挑出点什么毛病,咱们可都得跟着遭殃呢。”
翠墨也无奈地叹了口气,说道:“谁说不是呢,咱们这会儿也只能尽力做好了,但愿别出什么岔子才好呀。”
终于,到了老嬷嬷要来的那一日,大观园里里外外都被收拾得焕然一新,主子们都身着盛装,带着丫鬟们早早地就在园子门口候着,大气都不敢出,就等着迎接那老嬷嬷的到来。而这场面的背后,又藏着众人怎样的心思与盘算,怕是只有他们自己心里清楚了,这大观园的故事,也依旧在这看似平静实则暗潮涌动的氛围中,继续演绎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