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泊舟像是在忙,好一会才接起他的视频通话,额间碎发湿漉漉的,还在往下滴水。
他眯着眼睛盯着屏幕上的人,一只手摸索着拿起洗漱台上的眼镜戴上,“什么事?”
萧矜扫了他一眼,单手撑着脸,“你大哥呢,我找他有点事。”
苏泊舟眸色冷淡,但是萧矜还是看到他小幅度翻了个白眼,当下不乐意道:“人命攸关的大事,你把手机给他,事后我有宝贝卖给你。”
苏泊舟听到人命攸关大事时眸光闪了闪,扯过一旁毛巾随手擦了擦头发,拿起手机推门往外走,“什么宝贝?”
萧矜踢了踢脚边两箱金子,唇角轻扬,“两个沉木箱子,大齐来的。”
苏泊舟挑眉,抬手开始敲门,没一会房间里响起一道沙哑的嗓音,像是刚刚醒来。
苏泊舟当下不由得站直了,“大哥,萧家那个小少爷找你。”
没一会房门打开,苏行止穿着身墨色睡袍,腰间衣带宽松,露出大片肌肤。
他伸手接过苏泊舟手机,没去看屏幕里的萧矜,而是看着苏泊舟,“阿舟,去把衣服穿好。”
苏泊舟轻咳了声,应了声回浴室。
萧矜电话打来那会他正在洗澡,来不及穿衣服,只裹了条浴巾。
“萧公子有事?”苏行止单手捏着手机,往沙发上慵懒一靠,墨发垂落在胸前,胸前莹白肌肤半遮半露。
萧矜没和他废话,把镜头对准那摊粉末,“这东西,认识吗?”
看着屏幕里那摊黑色粉末,苏行止眉心慢慢拧起,身子跟着坐直,“这是什么?”
“火药。”
“出现在了端州,吴王用它炸死青州不少将士。”
苏行止沉默了,好一会他捏着眉心,垂眸低声道:“这是我当初研制出来的。”
“但是它怎么会突然出现在端州?”
见人承认了,萧矜冷笑一声,“你问我?”
他这个当事人都不清楚,他就更不清楚了。
手机那头的苏行止再次沉默了,许久他开口说道:“这个制作方法我只和两个人说过,一个是师父,还有一个是李家的二姑娘,李流月。”
萧矜没吭声,但脸上表情很明显,示意他继续说。
“我遇到李流月时,她正因为抗拒世家大族的联姻从家中逃出来,我救了她,之后——”
“打住。”萧矜出声,“我不是听你追忆过往的,我只是想知道这个火药是怎么出现在吴王手里的。”
“这一世你并未和大齐的人有任何交集,这个火药配方也不应该流传出去才是。”
苏行止眸光沉沉地凝视着屏幕里的萧矜,好一会吐了口气,“萧公子有没有想过一个可能?”
“什么可能?”
“你和姜姑娘能够连通古今这样稀奇的事都出现了,那李流月会不会还保留着我那世的记忆。”
萧矜眉心轻拧,许久才抬眸对上他目光,“你认真的?”
苏行止失笑点头,“自然,除此之外萧公子还能想出其他缘由吗?”
萧矜有些烦闷地啧了声。
看着屏幕里的萧矜,苏行止唤了他一声,难得正色道:“如果真是这样的话,我那一世教过她的东西有许多,她又聪慧,我不能保证她学会了多少,手中又握着多少我教她的东西。”
“你都教了她什么?”萧矜眼皮子直跳。
苏行止沉吟片刻,“很多,制盐,火药,还有医药。”
末了他目光真诚地望着萧矜,“太多东西了,我也记不清了。”
萧矜磨了磨牙,挂断了电话,拍了张那两个大箱子发过去,“这两个箱子你看着估价。”
他要卖金子给绵绵买军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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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绵绵在听完萧矜给她讲述的有关李流月和苏行止的时候,着实愣了一会,唇瓣微张,“这……这有可能吗?”
萧矜也是不敢十分确定,“只能再观望一阵,看看吴王手上还能不能再拿出一些稀奇的东西来,若是还有,那苏行止十有八准是说对了。”
那也麻烦了。
姜绵绵点头,意识到萧矜看不见后应了声,“她为什么要这么做,吴王并不是什么好人。”
何止不是好人,早在京中,姜绵绵就听说过吴王残暴名声,和厉帝不相上下。
但凡脑子正常的人都不会选择和他谋事,因为此人喜怒无常,和他一起做事无异于与虎谋皮。
“谁知道呢。”萧矜这会正联系烟花厂,询问他们有没有废弃的产品,他全要了。
不仅如此,他开始搜索历代的简易火器,下载图纸和制作方法打算打印出来全给绵绵送去。
那些粗劣制成的火药如何能比得过后世发明的火器。
没一会功夫,姜绵绵就收到厚厚一沓册子,她随手翻了几页,眸子顿时就亮了。
里面有各式各样的火器讲解,连制作方法都有。虽不比萧矜那个时代的兵器,但是在大齐,用来对付吴王却也是绰绰有余。
“我已经去采购材料了,大概十天后东西会到。”萧矜沉吟片刻说道,“送到后绵绵你可以找人组装起来。”
“关于火药的原材料绵绵你们那也应该可以找到。”
他已经把简易火药的配比也送去了,短时间内研究出来和吴王的火药相抗衡不是问题。
姜绵绵当下抱着那厚厚一沓册子去敲姜怀之的门。
只是里面不知道是什么响动,隐约间有重物掉落在地的闷响。
好一会房间门才被人打开,只是开门的人不是姜怀之,而是秦怜香。
秦怜香身上披了件宽大的衣袍,正靠着门打哈欠,“怎么了绵绵,来找你三哥有事吗?”
姜绵绵目光飘忽,掠过秦怜香脖颈间的斑驳痕迹,飞快错开目光,低下眸子,“我有东西想给三哥,三哥现在方便吗?”
早在山中的时候姜绵绵就知道姜怀之喜欢研究火药等物,这本册子交给他最合适了。
“啊,你三哥啊他现在——”秦怜香下意识扭头往身后帷幔瞧了眼,见里面人影晃动,禁不住嗤笑出声,“方便呢,就是你要等一会,他现在衣服……”
“秦珍珍!”
没等她把话说完,身后传来熟悉的低喝,还有藏不住的羞恼。
姜绵绵眼睫低垂,只当没听见,也不敢抬头往里看。
好一会姜怀之才穿戴整齐走出来,就是身上外袍换了身,看向姜绵绵,“绵绵寻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