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重山？”
司殒一愣，他从没听过这个地方，这让他意识到自己对于这片大陆的了解还是太少了。
而随着余不臣缓缓展开描述，万重山的形象方才在司殒的脑海中渐渐清晰起来。
原来，琼楼大陆的四周皆是被一望无际的群山环抱，这些山脉层层叠叠，高耸入云，宛如屏障。
由于山峰数不胜数，人们便形象地称之为“万重山”。
万重山间云雾缭绕，压力极其沉重，即便是玄洞境强者，也难以跨越。
而万重山中生活着一种极为奇特的种族，名为楼猿。
楼猿体态威猛，高达十几米的个体在族群中比比皆是，它们行走间宛如一座座移动的小山，只是在外表上仍保留着猿猴的模样。
关于楼猿的起源，已无从考证，即便是翻阅古籍，也只能找到零星记载。
只知道每个楼猿体内都藏着一个琼楼模样的建筑——心楼，这是它们独有的标志。
余不臣曾在古籍中偶然瞥见过关于心楼的记载，其中一句便是“心楼不倒，楼猿永生！”
更有古籍提及，上古时期，楼猿曾与人族和睦相处，是彼此的好友。
然而，不知因何缘故，楼猿最终选择与世隔绝，隐入万重山深处，数万年来，再未踏出半步。
所以在这数万年漫长的时光中，人们既无法深入万重山内部探寻楼猿的踪迹，也再未见过任何一只楼猿的身影。
直到四十多年前，余不臣在缘灭大森林的尽头，意外发现了一个可以通往万重山内部的隐秘入口。
那是一条蜿蜒曲折的小河，在河的中段，一只巨大无比的楼猿被压在山下，仅有一颗头颅露在外面。
那楼猿的双目被人挖去，只留下黑洞洞的眼瞳，同时猿嘴大张，似是在呐喊，仿佛有着无尽的不甘。
那头颅中残存的一丝意志，即便是余不臣这位半步玄洞境强者，也从其上感到一股难以言喻的压迫感。
而想要通过这片狭长河道的入口，就必须穿过那巨大楼猿的嘴巴。
余不臣曾试图强闯，然而，即便是他惊天动地的修为，也无法撼动那楼猿头颅分毫。
那些年，余不臣尝试了无数种方法，却始终无法踏入万重山半步。
“直到三十多年前，我偶然带去一个人，那人竟然奇迹般地穿过了楼猿巨嘴，进入了万重山内部。”余不臣讲述到这里忽然顿了一下，司殒连忙追问。
毕竟连余大叔惊天之能都过不去，究竟是谁能过去他也很好奇，难道是玄洞境强者？
“就是你师父，古正檐！”
听到这个答案，司殒不禁呆立当场，心中充满了难以置信与好奇。
“那为何古老能够进去呢？”司殒迫不及待地追问道。
余不臣沉吟片刻，缓缓说道：“经过我多年的测试与研究，我发现想要进入万重山，必须是具备天生阁心之人。至于为何如此，我也无从得知。
当年你师父进去之后，我本以为至少要守候个一两个月，却没想到那老小子进去不到半天时间，就特么出来了，而且奇怪的是，自那以后，这守门楼猿就不让他进去了。”
说到这里，余不臣不禁苦笑起来。
这句话让司殒更加好奇起来，古老在里面到底经历了什么，他迫不及待地继续追问起来。
余不臣微微一笑：“你想知道的话，回去问他或许更直接。不过，他也不是毫无所得，至少做了两件很有意义的事情。”
“是啥事情？”司殒再度好奇起来。
“第一件事，小古从里面带出了一些四阶水墨石原石，这让我确信万重山内部确实蕴藏着水墨石矿脉！”余不臣缓缓说道，目光深邃。
司殒闻言，心中顿时明白过来。
余不臣之所以将这些事情告诉自己，显然是希望他能进入万重山一探究竟。
然而，司殒心中却有些尴尬，因为只有他自己清楚，他并非天生阁心。
若是到时候无法进入，多尴尬啊。
不过，他想着自己有系统在手，总会有办法的。
实在不行，到时候用大万相之眼假装一个天生阁心？
此刻，他更加关心的是古老在万重山的第二个收获。
“至于第二个收获嘛，”余不臣故意拉长了声音，吊足了司殒的胃口，“小古他带回了一段楼猿的录音，并且成功破解了一句楼猿打招呼的语言。
虽然这么多年来，我和小古在这方面的研究一直停滞不前，但仅凭这一句，也算是迈出了重要的一步。起码我和那个守门楼猿可以打个招呼了。”
司殒闻言，好奇心被彻底激发，连忙追问：“那楼猿打招呼的话是怎么说的？”
余不臣一本正经地答道：“嘤嘤嘤。”
司殒闻言，额头瞬间布满了黑线，手也不自觉地开始颤抖起来。
若非眼前之人是余不臣，他真想上去给他一巴掌，嘤你妹啊！
余不臣见司殒表情僵硬，随即脸上露出三分不羁的笑容：“你咋愣住了？是我发音不标准吗？嘤嘤嘤。”
话音刚落，余不臣突然感觉到一股杀气从司殒身上散发出来。
余不臣：嗯？有杀气！
————
最后，余不臣拍了拍司殒的肩膀，郑重地说道：“等你处理完手上的事情，我就带你去那个地方看看。”
说完，他递给了司殒一个留声螺，里面记录着猿语的声音，“你回去好好听听，研究研究，看看能否有所发现。毕竟，无法与楼猿对话，咱们的计划就难以开展。”
司殒接过留声螺，告别余不臣后，一路火遁疾驰，迅速回到了小洞天之内。
他迫不及待地想要找到古老，询问他当年在万重山内部的经历。
回到小洞天的小院内，古老正一手拿着烤串，一手翻阅着《装配式水墨琼楼规范》，全神贯注地研读着。
由于太过入迷，烤肉签子烧着手后才惊呼出声：
“烫！我去！”
司殒见状，连忙舀起一瓢水浇了过去，笑道：“老师，您看哪段看得这么认真啊？”
古老笑着指了指书中的一处条款，“小殒，你这5.6条写得真是太好了！水墨螺栓用于连接琼楼构件时，需保持不小于三倍螺栓直径的间距。
我白天仔细琢磨了一下，你这个‘三倍’定得真是巧妙，既保证了锚固力度，又避免了浪费，真是妙不可言啊！”
司殒闻言，也是微微一愣。
古老这天生阁心真是不凡，所有人里，古老的学习进度是最快的，而且对很多条文都能天然的产生一些直觉，让他总能比别人少走不少弯路。
当下他详细地向古老解释了自己当时编写这个条款的原因和计算过程，古老听后更是连声称赞。
“老师，我刚刚去了余大叔那里。”司殒话题一转，提到了余不臣。
“啥？你也认识余大叔？”古老听到司殒提到余不臣，顿时瞪大了眼睛，一脸惊讶。
司殒这才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他忘了古老并不知道自己认识余不臣的事情。
于是，他耐心地解释了一番，将自己如何被余不臣所救以及这段时间的经历一一道来。
古老听完司殒的叙述后，这才恍然大悟。
他明白了为什么余大叔没有要回自己还回去的令牌，原来是因为这个缘故。
他看着司殒，眼中充满了赞赏和欣慰。
“余大叔说您当年曾深入过万重山内部，老师，您能给我讲讲当时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吗？”司殒眼中闪烁着好奇的光芒。
古老一听，顿时明白了余大叔是要带司殒去万重山。
“是了是了，你小子也是天生阁心，余大叔肯定还想再去尝试尝试。”古老喃喃自语，随后眼神变得深邃，仿佛陷入了遥远的回忆之中。
“那年我风华正茂，意气风发……”
结果他刚开口，就被司殒打断，“老师，说重点吧。”
古老尴尬一笑，连忙收回思绪，“好好好，说重点。当时我一进入万重山，就在山中遇到了一群楼猿。那些楼猿身形足足有十几米高，他们轻轻地将我托在掌心，带回了他们的部落。”
“楼猿是以部落为单位聚居的，他们的食物很奇特，竟然是山上结的一些石头。我从那些石头中发现了四阶水墨石的残片，后来还带回来给了余大叔。在部落里，我受到了热情的招待……”古老回忆着那段经历，虽然细节有些模糊，但大致的场景他依然历历在目。
“接着，那些楼猿将我带到了一个山洞内。山洞里坐着一个二十多米高的巨大楼猿，它示意我触碰它的心脏位置。”古老说到这里，眼神变得凝重，
“当我触碰到那只楼猿心脏的时候，我的意识突然被吸入其中，我发现他的心内竟然藏着一座五层琼楼！那就是楼猿的心楼，不过它并非咱们现在设计师所绘筑的那种规规矩矩的琼楼，而是像在山体上不断开凿出来的建筑。”
“我当时看到的那座心楼非常残破，仿佛随时都会坍塌。然后我发现自己可以操控水墨之力对心楼进行修补。看那只楼猿的样子，它应该是想让我帮忙修复心楼。于是，我耗费了不少功夫，终于算是修补了个大概。”古老说到这里，脸上露出了一丝自豪。
“我不知道救治的效果如何，但感觉应该还不错。之后，几个稍矮一点的楼猿就将我送出了部落。他们非常热情，在我走的时候，很多楼猿都站在山腰上为我送行。
那时候，我学会了楼猿们打招呼的方式，他们一直在山上发出‘嘤嘤嘤’的声音。我也跟着学了一句，虽然可能不太标准，但当时我也回了一句‘嘤嘤嘤’。
对方也回应了我，还有不少楼猿依依不舍地流下了泪水，场面非常和谐。”
“最后，有一只楼猿跑来，估计是怕我回程太远，还特意把我送到了万重山的入口。然后我就顺利地出来了。”古老说完这段经历，眼中闪烁着光芒，仿佛那段时光依然让他难以忘怀。
“后来，不知为何，我再去时便再也无法进入万重山内部了，那一次的奇特经历，如今只能深埋心底，成为珍贵的回忆。你若此次能前往，帮我瞧瞧当年我救治的那只楼猿可好？它头顶有一撮红绿相间的毛发，极为显眼。”古老的话语中带着一丝遗憾与期盼。
司殒听完古老的叙述，心中充满了对楼猿一族的好奇。
这楼猿一族确实是很奇特的存在，特别是那藏于心脏内部的心楼，按照古老的描述，应该跟蓝星上的莫高窟这类山体建筑相似，就是通过开凿的方式来形成建筑。
想到这里，他愈发想要亲眼见识这些楼猿体内心楼的模样了。
回到房间，司殒从桌上拿起留声螺，这其中记录着古老与楼猿们依依惜别的声音。
留声螺中，“嘤嘤嘤”的叫声此起彼伏，充满了整个房间。
司殒闭目聆听，片刻后，他决定借助瞳术商店中的【悟界之眼】来破解猿语。
他现在天工值储备很多，随手就刷了一个【悟界之眼】出来。
玄奥的纹路在瞳孔中闪过。
下一刻，他仿佛穿越时空，回到了古老与楼猿们告别的那一刻。
耳边再次响起那熟悉的“嘤嘤嘤”声，司殒的思路变得前所未有的清晰。
而除了一众楼猿齐声高呼的那个“嘤嘤嘤”之外，还夹杂着其他一些声音，这成了他破解猿语的关键线索。
他开始尝试将“嘤嘤嘤”解读为打招呼或告别的词汇，并以此为起点，推演其他猿语的含义。
然而，推演的过程并不如他所愿。
尽管他花费了一年时间，心中有了诸多感悟，但猿语中的发音总是莫名其妙地产生冲突，让他无法将所有的发音都捋顺。
司殒并不甘心，他再次兑换了一个悟界之眼，决心要将这套猿语彻底搞明白。
就这样，他一连兑换了十个悟界之眼，在古老告别的场景中度过了漫长的十年时光。
他尝试了各种可能的打招呼或告别的词汇来解读“嘤嘤嘤”，但每一次都推演不下去。
难道“嘤嘤嘤”并不是打招呼的意思？司殒陷入了深深的沉思。
他脑海中不断回放着古老离开时的场景，试图找到一丝线索。
他实在是好奇，这帮楼猿到底说了啥，他今天不给他搞明白就不吃饭了！
于是，从中午到深夜，司殒整整消耗了四十多万天工值，用悟界之眼整整推演了八十年。
终于，在第八十年的某个瞬间，一道灵光闪过他的脑海。
他尝试着将“嘤嘤嘤”解读为另一种含义，并以此为基础继续推演下去。
结果出乎意料地顺畅，整个山上的猿语瞬间都变得清晰起来。
司殒长舒一口气，心中充满了喜悦与成就感。
然而，当他仔细审视自己推演的成果时，却忍不住愣住了。
原来，“嘤嘤嘤”在猿语中的真正含义，竟然是“你大爷的！”
而当年一众楼猿在半山腰上，对着古老齐声高喊的正是这句。
“你大爷的！！”
至于旁边那些零零碎碎的声音，内容更是五花八门。
“赶紧滚，别特么让我再看见你！”
“这老登简直是个坑货，族长这下是废掉了。呜呜呜……”
“赶紧把他送走，不然我真忍不住弄死他。”
……
司殒望着眼前密密麻麻写满自己破译成果的纸张，有些犹豫了，这东西到底要不要拿给余大叔和古老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