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心棠吓了一大跳,澄澈带着淡淡忧郁之色的眼眸,都犀利了起来。
“棠棠啊,你看你现在都是你大哥的女人了,你大哥又那般宠你…”温淑宁态度大转变,疼爱、谄媚,看着姜心棠簪子上坠着的宝石,眼里流露出贪婪之色,“母亲把你养这么大不容易,你跟你大哥说说,提携提携你继父…”
要珠宝首饰这些,温淑宁就先不说了,事情得一步一步来,一下子要太多,这死丫头肯定反感。
话音刚落,姜心棠就冷笑,“可惜了,我没你那本事,能在我爹还没死,就跟你现在的男人搞在一起,把我爹气死,我跟大哥什么关系都没有,他带我去王府,另有缘由。”
温淑宁看她说得镇定从容,一点被人道破秘密的慌张和心虚都没有,不由觉得自己是不是猜错了。
但她又直觉自己不可能猜错。
“什么缘由能让你大哥一个王爷搬府谁都没带,只把你带了过去?”
“想知道啊,去问***呗,***让我跟着大哥搬去王府的。”
姜心棠说完就要走,她表现得越无畏,温淑宁就越会觉得是她自己猜错了。
但温淑宁的猜测是有依据的——
年初北定王的接风宴,姜心棠被萧廷文命人灌了加料的酒,她一直以为姜心棠是跟府里的下人睡了,但这么久以来,都没见府里有哪个下人跟这死丫头有交集,证明不是…
这死丫头逃跑不愿意嫁肃王世子,被北定王抓回来那夜,她进入她房间,要给她沐浴,她躲在床上,不让她洗,当时她没有多想,以为她是不愿意嫁闹脾气。
可现在回想当时场景,她分明是躲在床上,用被褥遮挡身体…
温淑宁不让她走,拦住她,“棠棠,我可是你母亲,就算知道了,也不会跟别人说的,你何须瞒我。”
说完疼爱地去拉女儿的手,“你年纪轻,男女之事,定有一些不懂的,你告诉母亲,母亲教你。母亲经验足,教你怎样让男人舒服,笼络住男人…”
姜心棠听得恶心,避开温淑宁的手,“我真跟大哥没有任何关系,你若不信,可以现在就去跟***说,去外面说,污了大哥名声,看***会不会将你打死!”
说完直接绕过温淑宁就走。
走得从容淡定。
温淑宁不由再次怀疑,她是不是真的猜错了。
假山另一旁的沈东凌震惊之余,也是半信半疑,直到温淑宁离开,她才出来,去和她兄长汇合,一起离开萧国公府。
姜心棠回到国公爷院子外面,等得腿都站麻了,萧迟才出来。
出了国公府,上了马车,姜心棠立即说:“温淑宁猜到你我之间的事了!”
萧迟脸色微肃,姜心棠补充,“我否认了,应该暂时骗过她了,但她会突然猜到,肯定是想到了什么,她回去之后再仔细琢磨,恐怕就骗不过她了!”
姜心棠觉得,这就是一个雷,随时会炸。
萧迟问:“这母亲,你还想要吗?”
不要的话,他直接灭口。
姜心棠沉默。
温淑宁千般不好万般不好,都是她的生身之母。
她想过不认她,但从没想过要她死!
她沉默,萧迟便明白了,“我去封她口,你不用担心,她绝不敢外传。”
姜心棠相信他。
有他出马,贴温淑宁一百个胆,温淑宁都不敢乱说。
姜心棠放下心后,便坐在一旁闷闷不乐了。
萧迟将她拉过去,抱在怀里说:“四异姓王除我之外,无诏是不得随意入京的,世子也一样,若有事得到允许入京,办完事就得离京。沈东灼沈东凌兄妹是来参加三弟婚礼的,参加完就得回远东了。”
这是在告诉姜心棠,沈家兄妹不会留在京都,东凌郡主不会跟他有什么。
姜心棠坐在他怀里,垂着头,不去看他,“你为了她都远走北疆了,难道还会舍得让她再回远东?”
她知道她没资格问。
但他既然先提这个话题了,她便要问上一问。
萧迟就知道她不开心这个,大掌落在她垂着的脑袋上,轻叹,“这小脑瓜都在想些什么呢,她回远东时九岁,我十二,能懂什么情爱。我去北疆,是为驱走北月敌军,收复失土。”
能使他年少奔赴远疆的,只有家国大义,而非儿女情长。
姜心棠这才抬眸看他,不尽相信,“你母亲说你是为她…”
“母亲随口一说的场面话罢了,你还当真了。”萧迟轻点她脑门,觉得她傻,场面话都听不出来。
他怎知,姜心棠是心里明知不能爱,还控制不住爱他,在乎他,才会把***的话当真……
他解释完,姜心棠肉眼可见心情好了些。
但也仅仅只是好了些,她知道,他迟早是要娶王妃的,不是东凌郡主,也会有其他天之骄女。
总之不会是她!
第二日,萧迟带她出京。
之前姜心棠是在护国寺出事滑胎的,萧迟怕去护国寺她会伤心,带她去了上清寺。
上清寺离京比较远,京中达官显贵皇亲贵胄一般去的都是护国寺,带她去上清寺,不会被熟人看到,也比较安全。
半日路程才到。
主持老和尚与萧迟相熟,特地迎在山门口,朝他施了一礼,“北定王别来无恙。”
萧迟含笑,“方丈也别来无恙。”
他人高大,立在山门之巅,与远山近雾融为一体,既显得神圣又高不可攀。
姜心棠站在他身侧,显得娇小。
天气冷,她穿着厚厚的衣裙,裹着狐裘披风,连着帽,只露出一张白净的脸。
山风一吹,有漏出来的两缕秀发,轻拂过她脸颊,更衬得她纯洁如那远山之巅的雪,给人一种很宁静与世无争的美。
方丈大师看向她,尽管六根清净,还是不由暗道一句:绝世佳人,清纯如雪。
阿弥陀佛了一声后,道:“施主请与老纳入寺中。”
方丈大师转身入寺内,萧迟把手给她…
姜心棠将手放入他掌中。
他收紧。
掌心的温度立即将姜心棠的手包裹。
他牵着她往寺内走,姜心棠微侧首看了下山下和来时的方向,山阶很高,望不到底,也看不到来时的路……
姜心棠回首跟着他往寺里走,轻声问:“你不忙吗?”
这上清寺比她想象的远。
今日怕是回不去了。
他向来忙,离新年不过数日,他更加事务繁杂,回不去,就得耽误两日时间了。
“忙。”
萧迟道。
“但今日是个特殊的日子。”
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