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峡谷血流成河,遍地狼烟。

禁军们搬运尸体,在一具焦尸上,发现一枚螭龙纹玉扳指。东西不像寻常人所有,底下人立刻上报,将扳指呈给陛下。

李楷面色苍白,“此物是吴王十岁生辰时,朕送给他的礼物,怎么会在逆贼手上?难道……去,把萧指挥使叫来!”

萧纵留了几个活口,刚审问出结果,就得了皇帝传唤。

他见陛下神色阴郁,小心谨慎地汇报:“陛下,反贼共一千八百二十二人,俘虏十一人,其余人等已尽数伏诛!我方重伤七十二人,轻伤两百零七人,暂无人员身亡!”

李楷颔首,命太医院好好医治,接着问道:“俘虏审了吗?”

“审了。”

“幕后主使是谁?”

萧纵沉默,李楷将扳指扔过去,“说!是不是吴王?”

“……是。”

“这个逆子!”李楷眼中怒火流窜,唤来禁军统领,“去!找到戴扳指的焦尸,鞭三百,曝尸荒野!”

做完一切,他尤不解气,让太监飞鸽传书回盛京,赐敦昭仪鸩酒一杯。本来还想惩治钦天监监正,听闻段胜中了敌人的弩箭,这才罢休!

帝王赏罚分明,处置了反贼,接下来该奖赏有功之臣。

萧纵和禁军统领分别获封威远伯和忠勤伯,两人的下属全部加官一级,赐金银。

李楷封赏完,看到萧纵,忽然想起方才‘火烧连营’的女子。

“从云,你夫人何在?”

萧纵眼皮一跳,拱手道:“夫人受了惊吓,现在马车里休息。”

李楷含笑指着他,“令夫人能想到火攻妙计,处事果断,飒爽英姿,可不像你说的这般柔弱。去将她带来,朕要好好嘉奖她!”

萧纵领了命令,带着元稚过来。

李楷垂眸,望着跪在下方的女子,说道:“朕今日能脱困,萧夫人当居首功!可惜,夫人的品级暂时无法擢升。听闻你开了家酒楼,朕赐你一座酒坊,另加黄金五百两,此后宫中一半御酒,从你那里采购,如何?”

元稚惊呆了,老皇帝出手还是这么大方!

“谢陛下隆恩!”她折身拜倒,复直起腰,眼神熠熠,“陛下,妾身能求您一件事吗?”

“何事?”

“妾身想把这些钱分给受伤的宫人和官员,求陛下准允!”

李楷饶有兴趣地问:“这么多钱散出去,萧夫人不心疼?”

“心疼是肯定的!不过,跟他们受了伤,还没得到赏赐相比,妾身已经很知足了!”

元稚扬声说完,低下头,掩饰住眼底的愧疚。

李楷沉声笑道:“萧夫人无需忍痛割爱,他们的抚恤银子,朕会另外发放!”

皇帝语气太过宠溺,萧纵瞳孔一缩,握紧元稚的手。

此刻,他不得不承认,他害怕了!

他怕陛下横刀夺爱,更怕她贪恋权势和地位,向陛下谄媚示好。

他忽然发觉,自己在这场婚事中不占任何优势,他拥有的,上首那个男人也曾全部拥有。

他甚至不敢想,她对他,是否有过一丝喜欢!

元稚谢过恩,萧纵不由分说地拽着她远离。

他像个无能狂怒的囚徒,自卑和愤恨交织,嫉妒到想发疯似的吻她,不顾一切占有她的全部,听她说永远只爱他一人!

然而,封禅一事遇阻,是继续前往岱山,还是打道回府,尚未有定论。他只能压下一切情绪,跟禁军一起,等候陛下的旨意。

元稚坐在马车里,手抚着起伏的胸口,大气都不敢出。萧纵刚才的眼神太过可怕,像是看穿她所有的伪装,要跟她清算一般。

她做好了鱼死网破的准备,他却在盛怒时下了马车。

外面似乎没了动静,她的手捏着车帷,始终没有勇气看他走没走。

一炷香后,车夫回来了,说计划不变,陛下仍决定去岱山。受伤的人由豹韬卫送去附近的镇子休养,其他人接着赶路。

马车辘辘向前,元稚浑身瘫软,歪倒在厢壁夹角。

晚上,队伍在同州边界安营扎寨,萧纵安置好伤员,顺路将同州知府抓了过来。

李楷命知府尽快查清反贼兵器的来源,否则提头来见。知府吓得差点尿裤子,连连保证一定查明真相,将贼人一网打尽!

送走了知府,萧纵本要回营帐,窦昭叫住他,说要给他看一样东西。

萧纵进了窦昭的营帐,对方拿出藏在柜子里的袖箭,说:“就是这个。”

萧纵看了看,袖箭小巧轻便,腕口比正常的小上许多。

“女子用的?”

窦昭点头,“兄弟们检查过,反贼里都是男人,这个袖箭持有者,只能是封禅队伍里的人。

如果说是哪个女子用来防身的,完全没必要丢弃;若是混进来行刺陛下的,一次不成,还有下一次,怎么会扔掉自己的武器呢?”

萧纵脸色凝重,“很可能有人搅局,借此排除异己。我去问太医要医案!”

窦昭道:“还是我去吧!今日死了这么多人,主子该去陪陪少夫人。”

萧纵攥着袖箭,缓缓摇头,“这个时辰,她应该睡了,陪不陪没什么区别。我去找太医,你在此处等我。”

骑马飞驰两个时辰,他发泄完心中的怨愤,人也冷静了。

男子汉大丈夫,想要什么就自己争取,何必为难一个女人?

萧纵走进营帐,说明来意。值守的医官将医案捧给他,说只能看,不能带走。

他一目十行,在将近三百人的伤者中寻找蛛丝马迹。

浏览到钦天监监正的记录,他速度慢下来。段胜受的箭伤,无论从伤口大小,还是患处的描述,都与其他人不同。

往后再看,也没有人跟他的情况类似。

萧纵拧眉,跟段胜有过节的,就是那些被迫送女儿入宫的豪门望族。

此行官员中,有几位贵人的父兄倒是跟着来了,可他们根本戴不了女子用的袖箭!

莫非是雇凶杀人?

他带着一腔疑问,回到窦昭的营帐,对方听他说完,眸色略带迟疑。

“主子,有件事我不知该不该说。”

“但说无妨。”

窦昭纠结道:“第一个发现监正受伤的——是少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