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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厚爱,原不该推辞,只是臣曾立过誓言,要与夫人一生一世一双人。如有违背,则众叛亲离,折颈而亡!”

萧纵如阵前誓师般,慷慨激昂地说道。

官员们啧啧称奇,“没想到萧大人还是个痴情种!”

女眷们望向萧夫人的眼神,有羡慕,有嫉妒,遗憾自己怎么没遇上个专一的好郎君。

元稚拿袖子挡住脸,他何时说过这样的承诺?

为了拒绝陛下赐美,睁眼说瞎话,无耻至极!

李楷捋着胡须大笑:“谁能想到平日威风八面的萧指挥使,竟能说出如此肉麻的话,哈哈哈哈开眼了,开眼了!

好了,别苦着脸了,朕和大祈都离不开爱卿,可舍不得你死。这美人,你不想要便罢了!”

萧纵俯身而拜,“谢陛下体恤!”

郑湘湘一计不成,绞紧手帕,在桌下用力撕扯。

李楷红娘当上了瘾,扫过一众臣工,捕捉到另一位翩翩少年郎。

“朕记得,冯爱卿尚未娶妻吧?”

冯权气息一窒,怎么扯到他头上来了?

“回陛下,还没有。”

“那这两个宫婢,便赐予爱卿!”

冯权下拜,“陛下不可!”

“为何?”李楷不悦,“你连妻室都没有,有什么可顾忌的?”

“臣……”

他脑子里像被塞了一团浆糊,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李楷没了耐心,当即拍板,“就这么定了,不许有异议!”

郑湘湘一番努力全白费,一口气堵在胸口,憋得脸都紫了。她起身跟陛下告退,说孕期不适,想去外面透口气,陛下欣然应允。

宴会进行到中途,大家喝多了酒,逐渐放松下来。一个个都不再板着身子,或坐或卧,或吟或歌,异常热闹。

萧纵前脚离席,元稚后脚也出了门,两人一东一西,各行其是。

废弃寝殿中,男人神情激动,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郑湘湘的小腹。

他伸手过去,“这是我的孩子,是我们的孩子!上苍保佑,一定要是个儿子,等皇帝老儿归西,那个位置就是我们的了!”

郑湘湘打掉他的手,“别高兴得太早,就算吴王倒了,还有晋王、楚王、雍王,加上皇长孙,何时才能轮到我们的孩儿?”

男人吹了吹手背,懒洋洋道:“何必烦忧?娘娘那位青梅竹马,不是答应了要护您周全吗?”

“可他没说帮我们夺皇位!”

“只要您肚子里是个皇子,必然卷入夺嫡之争,届时,他不帮也得帮!”

男人捏着她的下巴,“皇位暂且不提,娘娘今日在殿上,看那个人的眼神不一般啊!娘娘为何从未那样看过我,就连意乱情迷之时,也不曾有过。”

郑湘湘牵强地扯扯嘴角,她跟他是一根绳上的蚂蚱,若他发现自己对他只是利用,不知会做出什么事来。

她安抚着他,“本宫与萧纵认识近十年,但凡有一丝喜欢,本宫早嫁给他了,哪用等到现在?他和本宫关系再近,也不如你我亲密。毕竟,本宫的罗帷,除了陛下,就只有你这个登徒子闯过了!”

男人心满意足地笑开,将她抱到床上,站在床边解腰带。

郑湘湘急忙道:“太医说了,胎儿不足三月,不宜行房!”

“怕什么!老子的种,岂是皇帝老儿那个病秧子能比的?”

他扔了腰带,扯开衣襟就要往床上扑。

突然!

腹部处骤然一痛,他低下头,看到一柄长刀贯穿他的身体。血液从刀口奔涌而出,犹如壶中的滚水,咕嘟咕嘟往外冒个不停。

“啊!”

郑湘湘吓得大叫。

萧纵利落收刀,将尸体踹到一边,冷声道:“不想死就闭嘴!”

郑湘湘捂住嘴,难以置信地瞪大双眼。

之前听嫔妃说,豹韬卫指挥使萧纵,为人心狠手辣,冷血无情。可她面前的萧哥哥,总是如春风拂面,处处周到。以至于,她一直以为那些都是谣传。

可是今晚,她亲眼见他杀了人,一刀毙命,连眼睛都不眨一下。

“你、你杀了他!”

郑湘湘缓过劲儿,陈述道。

萧纵敛眸睃着她,“对,我杀了他!”

此人来历成谜,不是禁军,不是豹韬卫,也并非太医院的人,就像是有人猜到湘湘想怀孕,故意送了个男人过来。

大雪那天,他带豹韬卫来宫中清扫,意外撞上湘湘和此人偷情。

那时,他就觉得不对劲,想杀了此人。奈何湘湘阻止,说他不能给她的,这个男人都能给,他心中愧疚,便放男人离开了。

如今湘湘有孕,此人,不能再留!

屋檐下,树影婆娑,映于廊柱。

元稚踏着鬼魅般的黑影,缓缓走向深处。

身着官袍的中年男子转过身,沉着嗓音问道:“夫人尾随下官多时,究竟想做什么?”

“来为大人排忧解难。”

男人轻笑,“本官有何难?”

元稚幽幽道:“大人联合家父,让我妹妹做了药人,以期治好陛下顽疾。谁知凭空冒出个摇曳生姿、且同为药人的魏嫔,一路青云直上,荣宠盖过了元昭仪。大人一腔心血付之东流,难道就不愤懑?”

男人从阴影中走出来,身形瘦弱,样貌平庸,浑身上下只有眼睛像个活物,正是钦天监监正。

“本官记得,你自从嫁给萧指挥使,没少跟家人唱反调。一个连父亲和姐姐都能牺牲的人,会真心帮一个外人?”

元稚上前一步,“大人若一直畏畏缩缩,瞻前顾后,您这辈子也休想达成先监正的成就。

想当年,先监正为天下黎民,与太子自绝于莒阳门时,是何等大义凛然!凡所见者,无不落泪,这样的人,就该名垂青史!”

男人一拳擂在廊柱上,“你一个妇道人家懂什么!”

想起当年的事,他就一肚子火。

他和先监正是师兄弟,明明他为长,师弟却先一步坐上了的监正的位子。观测天象时,他们同时看出异样,师弟在奏折中,竟绝口不提他的名字。

后来师弟说死就死,烂摊子全留给他。而今世人提起钦天监,都是先监正如何如何,段胜何许人也,没人知晓!

可恶!

元稚睇了他一眼,“如果大人说的是沉湎过去,明知身在迷局,却不醒悟,妾身确实不懂,也不愿意懂!”

段胜活了大半辈子,被一个小丫头怼了,顿时恼羞成怒。

“好大的口气!我倒想听听,你有什么高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