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星泽赶到时，秦榛榛正一人蹲在路边，任凭路过的车辆，扬起阵阵灰尘。
他脚步放慢了点。
秦榛榛一只手垂着，另一只手夹着烟。
周边没有其他人。
“好久没见你抽烟了。”季星泽走到一旁，小声说。
“贵州空气好，风景好，不忍心抽。”秦榛榛笑了笑，向上吐了长长一口烟气，“但它和汽车尾气很配。”
“我们回家吧。”季星泽想要拉上秦榛榛胳膊，害怕她挣脱，只是轻轻拽着。
秦榛榛很配合，扔了烟，踩熄灭了，跟着季星泽往山脚下走。
两人一前一后，谁也没看谁。
“他们都走了吗？”季星泽小声问。
“嗯，都走了。”
“他们没对你做什么？”季星泽这时才转过身来，见着秦榛榛的脸，平静却冷漠，看不出丝毫应激的样子。
“能做什么？”秦榛榛倒是笑了，“不就是想拍一拍我吗？蹭些热度，给自己涨点粉丝。大家都是可怜人，为了五斗米折个腰，配合他们一下。”
季星泽转过身来，继续往前走，手掌顺着秦榛榛纤细手臂，一直滑下，紧紧地握住了她的掌心。
秦榛榛没有拒绝。
“我还不能上山，陪我去下我爸那儿吧。”秦榛榛停了下来，“买点东西，带过去。”
两人提着大包小包，来到小区门口。
秦榛榛没敢进去，门口就打了电话，约在附近一饭馆见面。
“我还是别去了，出现在他们家，又会让邻居误会。”秦榛榛解释。
其实不用多说，季星泽哪会不知道，但他仍安静听着。
两人端坐在被时间啃噬的木质饭桌前，秦榛榛低头摆弄桌脚被烟头烫出洞的桌布。
秦舒山走在周姨和秦筱朵身后。
这是继上次被误打后，秦榛榛第一次见到自己的父亲。
秦榛榛伸长脖子看着，待他们走近，调整了坐姿，靠在椅背上。
秦舒山坐了下来，一直低着头，眉头紧锁。
倒是秦筱朵斟茶倒水，在这些人中活跃着气氛。
秦榛榛打量父亲，父亲一直没有说话，她有点摸不清秦舒山到底在想些什么。
有那么一瞬间，她觉得秦舒山是在对那些造谣生事的人发怒，只是那怒气还未熄灭。
如果父亲有能力，该是会帮她出气的吧。
想到这里，秦榛榛心里暖了些。
周姨见秦舒山一脸怒气不说话，自顾着夹菜吃起来，也没人理突然出现的季星泽，更没人管坐在一旁的秦榛榛。
“周姨，爸，给你们添麻烦了。”秦榛榛终于开口，“他们应该不会再来你们家了。”
周姨只顾着吃菜，秦舒山仍然坐着，一动不动。
“姐，你怎么样了？他们有没有欺负你？”秦筱朵问。
“没有，你姐hold得住。”秦榛榛朝妹妹苦笑。
“还能笑得出来？”秦舒山突然发话，没有抬头，一桌子人都安静了。
周姨见大家都被吓住，瞟了眼秦舒山脸色，接茬道：“女孩子家的，做什么自媒体，榛榛，你该找个稳定工作了。”
秦榛榛应她：“是的，手上还有些积蓄，想着先把绣线技术学好，然后做点别的。”
“学啥绣花啊，能有什么前途？回上海找个大公司，打份工，你不是还有辆车在上海吗？也不要啦？”
“我会找时间回去处理的。”
圆桌上转过来一盘花生米，秦榛榛夹了一颗。
“你看你们在城市里，哪里用得上车，地铁那么方便，停车位要找半天。”周姨昂着头，将牛肉锅转到自己身边，先是给秦筱朵夹了片，又夹了片在自己碗里，“倒是我们这种小地方，没个车寸步难行啊。”
“你又不会开车。”秦筱朵在一旁，嫌弃地嘟囔了声。
“你哥要回来了啊！”周姨用筷子敲桌子，讲得理直气壮。
“你个老娘们，闭嘴。”秦舒山怒吼了声，将手中筷子扔在转盘上，“你也是一样，秦榛榛，一个女孩家的，做了这丑事还敢到处转悠，我们老秦家的脸，都被你丢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