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晓芳觉得贺刚这个人,好像有些不正常,他会洗衣服做饭蒸馒头,为什么要和自己说,和自己有什么关系?
赵晓芳不理贺刚,贺刚就远远地看着,跟着。
赵晓芳下小夜班,是晚上十一点半,和顺路的同事走一大半,同事到家,然后再走一段才到家。
这一段,都是郑琴站在胡同口等着。
贺刚跟在赵晓芳和那个女工后面,看见郑琴在,他就调转自行车的车头回去了。
贺刚知道赵晓芳的母亲接她,就特意拉开距离,不让郑琴看见他。
上大夜班的时候,也是这样,郑琴送小女儿到胡同口,看着赵晓芳和女同事汇合,她才回去。
天气越来越热了,胡同口的路灯下,有时候会有打扑克下棋的人待到很晚,郑琴知道有人,去接女儿就没有天冷的时候那么上心了,有时候,郑琴出门,都看到赵晓芳快到家门口了。
七月份的一天,郑琴十一点四十出门,拐过胡同口,看见路灯下几个打牌的人在那。
郑琴顺着马路往前走了一段,还没到赵晓芳和同事分手的路口,就远远地看见路边,好像是站着两个推自行车的人。
“贺师傅,你松开!我要回家。”
“小赵,你听我说,我以后肯定会对你好,你相信我。”
……
“晓芳,是你吗?”
郑琴听着是一男一女在说话,女的好像是赵晓芳的声音,就扬声问了一句。
“妈!”
赵晓芳大声喊道。
“你下了班不回家,在这干啥?”
郑琴一听是女儿,一边大声说着,一边快步走了过去。
用手拉住赵晓芳车把的贺刚,看见郑琴,有些慌乱,急忙松开了手。
“你是干啥的?你要干啥?“
郑琴走过去,一把抓住贺刚的自行车把,大声问道。
“……阿姨,我不干啥。“
“你叫谁阿姨?你不干啥为啥拉住她不让走?大半夜的,你想干啥?“
郑琴的声音很大,在胡同口路灯下打牌的几个人纷纷转过头来往这边张望。
“阿姨,您误会了,我是赵晓芳的同事,不信您问她。”
贺刚慌忙解释。
“他说的是真的?”
郑琴问赵晓芳。
“嗯。”
赵晓芳嗯了一声,趁机推着自行车到了郑琴的旁边。
“就算是同事,你也不能拉拉扯扯的?大半夜,不知道的还以为耍流氓呢!”
郑琴说着,松开了手。
“不是,真不是。”
贺刚说道。
“以后,再让我看见你对赵晓芳拉拉扯扯,我就去你们厂,找你们领导说!”
“……我走了。”
贺刚说完,慌慌张张骑上自行车走了。
“他没把你怎么样吧?”
贺刚走了,郑琴问赵晓芳。
“没。”
赵晓芳说道。
“这个男的,是不是就是你说的那个整天跟着你的那个?”
郑琴问道。
“嗯。”
“什么人,这大半夜的,吓我一跳,走,回家。”
郑琴说道。
郑琴以为,赵紫成和赵晓梅都成家有了孩子了,小女儿也参加工作了,日子应该轻松了,可没想到,小女儿遇上这样的麻烦。
“你是没看见那个人,又矮又挫,看着还没有晓芳高,找对象也得差不多,他看上晓芳,也不寻思寻思,晓芳能不能看上他。”
第二天中午,赵晓梅过来吃饭,郑琴和她说了昨天晚上的事。
“你和他说清楚,就说太小了,家里不让找对象。”
赵晓梅对妹妹说道。
“说了,说了好几回了,就是不听,很讨厌。”
赵晓芳说道。
“昨天晚上,我闻着有酒味,他是不是喝酒了?”
郑琴问道。
“不知道,没注意。”
赵晓芳说道。
“他拉着晓芳的自行车不让走,我要是去得晚,还不知道怎么样呢!”
郑琴说道。
“他要是再纠缠你,你就拉下脸,你不好意思拉脸,这种人就不死心。”
赵晓梅说道。
“嗯。”
赵晓芳答应道。
“唉,想想都愁得慌,将来你妹妹找对象,十有八九就是在工厂里找,那个塑编厂,效益又不好。”
郑琴叹了一口气说道。
“为啥非从塑编厂找,外面有合适的就从外面找。”
赵晓梅说道。
“你们单位有合适的吗?”
郑琴问道。
“妈!我才多大?就急着找对象?”
还没等赵晓梅说话,赵晓芳就皱着眉头说道。
“十九了,明年就二十了,你找了对象,我就不用整天揪着心了。”
郑琴说道。
“晓芳说得对,才十九,找对象太早了。”
赵晓梅说道。
“你说得轻巧,你妹妹整天在厂里上班,推了这个,还有那个,我怕你妹妹意志不坚定,和人家谈上就分不开了,你说,两个人都是厂里的工人,死工资,还三班倒!”
“妈,你这不是净自己在这瞎担心吗”
赵晓梅说道。
“这不是当娘的吗?要不,你问问小邓,看他有没有认识的人,给你妹妹调换一个长白班也行,省得我早接晚送的。”
郑琴说道。
郑琴年纪大了,白天给赵晓梅看一天孩子,晚上还要等到半夜,不是接就是送,有些力不从心。
“他上哪去认识人?”
赵晓梅说道。
“你不是说他现在提拔成科长了?”
郑琴说道。
“他在塑料厂当科长,哪能管得了塑编厂的事?”
赵晓梅说道。
“他爸妈的老关系呢?调换个长白班还不行?我给他家看大了孙女,这点事还换不出来?”
“他爸都瘫了,连话都说不了,能干啥?”
“是啊,轮到事上,都会说,你公公说不了话,邓震还说不了吗?多大的事?又不是要求去坐办公室,就是调一个长白班,有多难?你公公当干部这么多年,我不信连这点事都办不了。”
“……”
赵晓梅没说话,但是眉头皱了起来。
郑琴给赵晓梅看了一年多的孩子,不知道是因为累,还是因为看外孙女不看孙子,在媳妇那里理不直气不壮,和赵晓梅说话,总是动不动就提看孩子的事情,好像赵晓梅就是欠了家里的。
赵晓梅越来越讨厌母亲说这些话。
赵紫成这个当儿子的,一年回不来几次,家里的事,全是赵晓梅在张罗,这些,母亲从来不提。
“你让邓震问问他家里。”
看大女儿不说话,郑琴又问道。
“问也办不了……妈,你是不是觉得给我看孩子亏啊?什么事都觉得我该管。”
赵晓梅忍不住问道。
“你这是说的什么话?我撇了孙子来给你看孩子,在你哥你嫂子面前,你说我亏不亏?”
郑琴黑了脸问道。
“那是你自己撇的,不是因为给我看孩子撇的,再说,孩子叫你姥姥,我叫你妈,不都是一样的吗?怎么看我哥的孩子就应该,给我看就亏了呢?为什么呀!”
赵晓梅说道。
这些话,其实赵晓梅早就想说了,在她一个人用自行车载着五十斤面粉回来的时候,在邓震修屋顶,她在下面递砖头的时候,还有过年,她提前给母亲钱,让她给晓晓充当压岁钱的时候,她就想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