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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闻此言,周泽卫却是轻笑一声,道:“家主,您多虑了。”

“如今七大一流势力雄霸东域江湖,声名赫赫,无人胆敢撩其虎须。”

“仅凭这么一个从未在江湖上崭露头角的新晋势力,就妄图想要打破东域格局,搅动江湖风云变幻,还远远不够资格。”

“并非是我顾虑太多。”周裴元摇了摇头,脸上浮现出些许凝重之色:“你可莫要小觑这座势力,诛狼诛狼,且还是在西北疆域。”

“莫要忘了,西北疆域的霸主可是天狼帮,寻常势力敢起这样的名讳,若没有依仗,恐怕早就要被那群疯子血洗撕碎了。”

“据我推测,这座势力既然称作联盟,那就应该是西北疆域诸多势力联合起来,共同抵抗天狼帮从而组建起来的庞大势力。”

“抵抗天狼帮?”周泽卫怔了一下,面色终于变了:“那些势力怎么敢的!”

“谁知道呢。”周裴元轻叹一声道:“西北疆域和其他疆域不同,其他疆域内,一流势力拥有绝对的权威和话语权,疆域内的所有势力无不遵从,甚至还甘愿成为附庸。”

“而西北疆域内的武者却大多都是桀骜不驯,野性十足,诸多势力也都是各自为战,谁都不服谁,更别提听从天狼帮的号令了。”

“即便以天狼帮的实力,也难以将其完全镇压。”

说到这里,周裴元看着周泽卫道:“今夜我将你叫来,就是想让你即刻出发,将这些情况如数汇报给黑龙宗。”

“至于是否要接下这笔生意,就让黑龙宗那些人替我们定夺吧。”

“为什么?”周泽卫皱着眉头,有些摸不着头脑:

“这么一大笔生意,我们若是过问黑龙宗,怕是至少要被他们抽取掉三成的份额,这不是自找麻烦么?”

“这不是钱的事情。”周裴元淡笑道:“你想想,如果我们不接这笔生意,那么就会得罪这个诛狼联盟。”

“可若我们接下这笔生意,又会得罪天狼帮,事后倘若诛狼联盟败了,那么天狼帮会不会找我们的麻烦?”

“所以我们现在是进退两难。”说到这里,周裴元满含深意的看着周泽卫:“你能明白我这么做的用意么?”

闻言,周泽卫一怔,低头思索了片刻后,方才缓缓道:“家主是在花钱借势?”

侏儒模样的家主笑着点了点头:“继续说。”

周泽卫若有所思道:“家主将抉择权交给黑龙宗,就相当于将黑龙宗拉下了水。”

“若是黑龙宗示意我们接下这桩生意,那等到天狼帮找我们麻烦时,我们便可以顺理成章的推到黑龙宗身上。”

“反之,诛狼联盟发难时,我们也可以说是黑龙宗不让我们接。”

“有黑龙宗挡在我们前面,无论如何,我们周家都可以做到两不得罪。”

“不错。”周裴元赞赏地看了周泽卫一眼,脸上笑意更甚:“你能看透这一点,已然是极为不错了。”

“家主谬赞了。”周泽卫低声道。

周裴元目光悠悠道:“我们周家虽然财力雄厚,人脉颇多,但这个世界上始终是实力为尊,而我们本身的实力在二流势力中却是垫底。”

“炼器铸兵,炼器铸兵,说到底也只是擅长铸造的铁匠罢了。”

“我们并无太大的野心,或者说是不敢有野心,只求能保住如今的地位,能将家族传承下去,一直在这江湖上屹立不倒就好。”

“至于其他势力的纷争,我们能不掺合就不掺合,实在躲不过,处事也必须要圆滑一些,以免沾染了因果。”

“明白了。”周泽卫缓缓点头。

“呵呵,妄图避开世间因果?谈何容易呐。”

忽然,一道低沉的笑声悠悠传来,周裴元两人面色骤变,腾地一下霍然站起身来,目光直直地朝着门外望去。

“你们周家行事向来圆滑,善积人脉,消去野心,只求稳定,说通俗一些,便是安分守己,少管闲事,这一点倒是做的极为不错。”

“你们想要家族能在江湖上一直屹立不倒,这本是无可厚非,然而这却也是有所求。”

“既是有求,那便是有欲望。”

“有欲望的人,纵然能做到八面玲珑,却也难以做到独善其身。”

“你们周家虽然不想沾染因果,但这些年,江湖上的武者拿着你们周家铸造的兵刃,不知了结了多少人的性命,沾染了多少鲜血。”

“这万般因果,无论你们怎么推,如何躲,都是推躲不掉的。”

随着这一番深沉话语的落下,一道黑影倏地降临在房间之内。

尚未等周裴元二人看清来人身影,下一刹那,黑影于原地陡然消失,再出现时,已然坐在了原先周泽卫所坐的位置上。

周泽卫心头猛地一震,目光之中泛起些许骇然之色。

这般恐怖的速度着实是惊到了他,仅依速度而论,恐怕对方最弱也是一位六品凝气境的强者。

来人身穿一袭黑色长袍,漆黑如墨的长发随意披散在肩膀上,给人一种阴郁的气息。

他的样貌被一块黑巾所遮掩,但一双幽深的眼眸,却宛如深潭古井一般,格外引人瞩目。

他随意地倚靠在椅背上,目光平静的望向对面那名矮小侏儒,淡笑道:“周家家主,在下所言可对?”

霎然惊醒的周泽卫刚欲出声喊人,却被周裴元用手阻拦了下来。

眼下他还摸不准来人的实力和来意,自然不敢轻举妄动。

周裴元深吸一口气,沉声道:“阁下究竟是何人,深夜莅临我周家府邸,不知所为何事?”

陈齐看着周裴元,随意说道:“周家家主刚刚提及了因果一说,那我今日,便是为了了结我与你们周家之间的因果而来。”

“哦?”周裴元皱着眉头道:“我周家行事一向秉持着以和为贵,平日里即便遭遇争执,能忍让便尽可能地忍下,从不与人交恶。”

“我着实想不起来,何时得罪过阁下这般人物?”

“谁说只有得罪了我才算牵扯了因果啊?”陈齐慵懒地倚靠在椅背上,淡笑道:

“对于我而言,你周家的财力,就是“因”,而我缺钱,想要索取一些,这便是“果”。”

“今日你若是将我所需的钱财交予于我,那便算是了却了这段因果,届时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跃,你我互不相欠。”

“倘若不给。”陈齐话锋一转,冰冷的目光望向周裴元,一股森寒的杀意将他笼罩在内:

“那我便出手抢夺,主动了却这段因果,到那时杀了你的人,也是理所应当的!”